第11节(1 / 2)

简灵鹤第十二次抱着树苗来,柏溪就让岳青打开了府门。

他总要想办法在九十九桥镇活下去,可他一个人是不行的。

仔细一算,自打上一次简灵鹤拂袖而去,将有一年了,那时是春天,现在还是春天。柏溪长高了不少,渐渐褪去婴儿肥,有了少年的雏形。

“灯笼树在这裏活不了的,不用白费力气。”

简灵鹤还是那小鸟儿一样的身量,抱着一棵树,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嘿嘿笑着说:“总要试试吧,你不是喜欢吗?”

“我不喜欢。”

“哦……”简灵鹤顿了顿,又问,“栽到门口怎么样?”

从那以后,简灵鹤每日都来,来了柏溪也不理她,她就自顾自地跟他说说话。多数都是讲武馆和学堂里的事,零零碎碎的,没什么重点。之前的欺骗也好,简灵犀的投毒也好,好似没发生过一样,她没有为此道歉过,只是她头上每日都绑着那条绿发带,都洗得旧了也没换。

时间长了,柏溪偶尔会回她一两句。院子里的树苗会死,也总有新的补上。

这样的相处让柏溪无端地想起自己的父王与母亲,虽然奶娘说,陛下当年遇到夫人也曾爱火炽烈,蜜里调油时也是星星月亮都愿摘给她。只是他有记忆时,父王有了新的宠妃,母亲也不恼,他们之间只剩下了相敬如宾的客气。

如果没有期待,还硬要相处的话,也只能是客气。

日子就这样平淡地过着,一晃许多年过去,柏溪几乎成为了九十九桥镇的人。这裏的气候常年多雨,初来时总伤寒,简灵鹤出落成一个性格伶俐霸道的姑娘,她入了军营,披上甲衣的那一日,她兴冲冲地跑来给他看。

“柏溪,好不好看?”

“既然是去打赤松狗,穿什么都好看。”

简灵鹤撇撇嘴,一脸嚣张:“你不想我进军营,就让你们赤松王不要在边界屯兵。”

“赤松狗来犯,你们就拿我的脑袋来祭旗,他说不定也高兴些。”柏溪眼睛盯着书简,不紧不慢地说,“赤松狗可是很护主的,看到我的脑袋,他们拼尽一兵一卒也会将这镇子攻下来。”

简灵鹤没脸没皮地凑到他面前,捧着脸吃吃笑:“这么好看的一个脑袋,用来祭旗多可惜,你放心,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拼了命也护着你。”

柏溪似笑非笑地凑过去,目光交缠着,呼吸都相闻:“你简家的确欠了我一条命,你拼了也是应该的。”

简灵鹤跟着笑:“所以啊,我这条命会给你留着的。”

一个人怎么可以那么轻易地笑出来,柏溪看着她,心裏蒙胧地叹息着,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么多年,父母的模样在他的脑海中只剩下模糊的轮廓。无论愿意或者不愿意,简灵鹤都已经成为他最重要的人,即使未来有一日也许要剑拔弩张。

柏溪想不到有这样的日子,他倒是甘愿做这样一个没用的养子。

这样如一潭止水的日子在一个春日里,戛然而止。仔细回想起来,那日是简灵鹤的生辰,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日光打在湖面上,粼粼的波光又漾在简灵鹤的脸上,她那黄琉璃的眼珠清澈见底。

柏溪吩咐岳青去做了一碗长寿面。简灵鹤一边吃面一边还不老实地在栏杆上蹭痒。营帐中潮湿,她背上长了疹子,零碎的难受。

柏溪嘲笑她:“既然这么娇气,还去什么军营,在家里绣花不是更好?”

简灵鹤叹息:“就是绣不好花,所以才去军营。”

当晚回到家,简灵鹤突然呕吐不止,不过半炷香的工夫人就失去了意识,气息全无地躺在床上。郎中看了说是中毒,又不知道是中了什么毒。

简灵犀提剑杀来,柏溪看了看剑锋在颈边闪耀着寒光,又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