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四小姐蹙了眉,颇有几分困惑的样子:“原本我是在都城见过她的,性格脾气都爽快,想着她跟你是合得来的,才想着促成这门亲事。只是这次见到她,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她那双眼睛有些心术不正,像是换了一个人。”一个官家大小姐要遇到什么事才能在短短的一年内,连那双眼睛里的神采都变了。柳四小姐听多了天方夜谭的事,大胆猜测道:“女孩子娇弱,不会是中了邪吧?”
柳非银一点都不意外:“什么邪祟都逃不过我们清明的眼睛,这个倒是不难。”
白清明看着身边说大话的人,这次有点摸不准了,斜在美人靠上,翠羽般的双眉轻轻拧着:“这次大约没那么简单了,这个女孩子可不是中邪那么简单,思思之所以觉得她心术不正,是因为她中了瞳术。”
“瞳术?”柳四小姐倒是看过一些狐女惑人的故事,惊讶道,“就是那种四目相交便被迷惑了心神,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那种么?”
“那是最初级的瞳术,最易解。玉玲兰中的这个瞳术应该是施术之人借了她双眼做镜子,她看到什么,那施术之人便能看到什么。”白清明看着身边事不关己的傻乎乎的柳大爷,无奈道,“你这辈子怎么就托成人了,真该托成一只蝴蝶去拈花惹草。”
柳非银郁闷地叫冤:“人又不是我要见的,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让我碰上?那施术之人是不是衝着我来的还是两说吧?”
柳四小姐作为始作俑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个接一个地吃着他们带来的炸果子,分明是不当回事了。
离开柳府时,白清明交代管家去灶台下取些炉灰围着整座府邸洒一圈,马上去庙中请两位门神,近日都是云遮月,亥时后全府人都不要出门。
回到锦棺坊后,画师带着游儿和白鸳鸯,也用炉灰围着院外洒了一圈。
深夜后,白清明勒令白鸳鸯和游儿变回狮猫和赤狐的原形,再放大几倍,给自己和柳非银当坐骑。
猫和狐都是感官敏捷的兽类,在这种冲天的戾气中能趋吉避凶。
游儿不满地嚷着:“我家主人都舍不得骑小爷!”
自从上回游儿说柳非银的坏话之后,白鸳鸯就一直生他的气,听他说什么都生气,木着脸道:“那你不要去了,我驮着师父和柳哥哥出去就好了。”
游儿一直是想跟鸳鸯和好的,又放软了声音说:“驮两个人多沉啊,小爷就替你驮一个。”
“那你可不许欺负柳哥哥了。”
游儿翻了个白眼,心中啐着,谁能欺负得了你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柳哥哥,只有我游儿爹不疼娘不爱,连主人都赶我出来。
出门前,白清明在自己与柳非银的眼皮上抹了朱砂出门,只见好好的静谧的夜在他们的眼中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天空中黑压压的不是云,而是漂浮纠缠如海藻的黑色戾气,这些戾气在天地之间流窜着,将整个镇子都笼罩起来。而街头巷尾处,黑气则纠集成了猫狗鸟等动物,跑入别人宅院里。
只有两处宅子外笼着一层金光,黑气在外面纠缠着,不得其入。
两处都在城西,一个是柳家,白清明交代过的,已经贴好了门神,洒过了炉灰。另一家离柳家不远,也占了处风水宝地,大门上的匾额上写着:玉府。
“是玉家的祖宅。”白清明拍了拍白鸳鸯毛蓬蓬的大脑袋,“你和游儿毕竟是妖,一会儿进去都小心些。”
柳非银骑着威风凛凛的赤狐,讶异道:“这宅子里真有那么厉害的术士,是你都对付不了的?”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白清明下令道,“游儿,破门!”
游儿蓄力一爪子挠破了门神,白清明指尖捏了个风符,只见平地起一阵打旋的狂风,将宅子四周的炉灰吹得四散,周遭的金光也弱下去。戾气呼啸着冲进院中,一时间院内铃声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