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做扇灵是要庇佑家宅的,家中有灵便平安,那次若是撕了她,那纨绔子家中也是要走十几年霉运的。
之前她兢兢业业地镇宅,如今她有了去处,也不常在家待着了,入夜就去找君翡。
为了方便与铃兰说话,一到掌灯时,君翡便将伺候的全打发了。铃兰来了做上一两个小菜,一边抽烟,一边陪着他吃。
“我说过了,报恩一顿饭也就够了,不用日日都来的。”
铃兰喜欢看他吃东西的样子,也喜欢看他笑,所以日日都来。她却说:“我一个人,日子过得太乏味了,不如来看你。”
“每日没什么事做,的确是乏味的,不如等天气暖和一些,你同我去游湖抓鱼吧。”
“抓鱼?为何不去集市上买?”
“当然是因为有趣。”
铃兰不懂抓鱼有什么趣味,于是山上披了新绿,湖中波光潋滟,君翡挽高了裤脚站在水中,手里拿着鱼叉紧紧盯着水面。铃兰则轻盈地站在水面上,看着他叉鱼时异常专注的样子,忍不住也跟着紧张起来。
后来铃兰止不住地后悔,那日不该陪他出来抓鱼,最好是不要出门,可后悔是最没用的,不能改变任何事情,后悔也只是后悔。
君翡捉了几条鱼,二人便去山石后一块空地上去烤,刚生起火,就听到湖边传来“咚”的一声落水声。君翡叫了声“不好”,跑出去一看,湖边留着一双绣花鞋,水中荡起好大片的涟漪。君翡二话没说,一个猛子扎进湖中,不多会儿便将个昏死的少女捞了出来。
早春的湖水冰凉刺骨,君翡连忙将少女抱到火堆边,也顾不上男女之防,挤压着她的腹部,少女吐了几口水才幽幽转醒。少女是看不到铃兰的,一睁眼看到湿淋淋的少年郎正关切地看着自己,想了想也知道是他救了自己。
君翡松口气,道:“好好的,为何要寻短见?”
少女拢着身上的衣裳坐起来,直愣愣地盯着他,倒有几分洒脱地道:“自然是活不下去了,才寻短见的,恩公姓谁名谁,家住何方?”
“君翡,城北宋家。”
“可曾婚配?”
君翡一愣,心想坏了,莫非又一个要以身相许的。
少女看他反应,了然地点头:“恩公,虽说是为了救人,但也孤男寡女的戏了一场水,我失了名节,又要报恩,只能嫁给你。救人一时,不如救人一世,恩公你就从了我吧。”
“这可不行,我以后要娶个心意相通的姑娘的。”君翡指天立誓,“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这么算了吧。”
“好,那我不逼你,我也不死了,等着与你心意相通。”
平心而论,君翡并不喜欢娇滴滴的大小姐,这姑娘的简单干脆是对了君翡的胃口的。不过君翡晚熟得很,别人在他这个年纪屋里早就有了通房的,他却只知道书中的颜如玉,对未来的妻子的标准也模模糊糊的只有“情意相通”四个字。
铃兰是认识这个姑娘的,好巧不巧正是他主人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她主人虽说喜欢去花楼捧琴娘,却是从小就喜欢这个未婚妻的。只是她这个未婚妻却像中了邪一样,整日闹着要出家,婚都来退了几次,却因为主人死活不同意,就被两家劝下了。
在铃兰的眼中看来,这姑娘虽音容兼美,却没什么笑模样,整日硬邦邦地瘫着脸,说话也直来直去的,是一个怪胎。不知道家中那个纨绔子到底看上了她什么,没有她就活不下去一样。
而那姑娘也有趣,不想嫁人去跳湖,没死成就赖上了君翡。
铃兰入夜来看君翡,发觉君翡的屋檐下,她坐的地方换成了那个姑娘。她隐去了身形,静静看着他们。
君翡是很震惊的,问她:“你一个姑娘家大半夜爬树来我家,传出去多不好。”
姑娘坐得稳稳的,像一座山,盯着他问:“你什么时候去我家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