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梵,你若还有一点理智,就不要妄图杀我。”苏西月对于他骇人的杀气,却丝毫不在意,十分冷静的开口,杀了她,就等于给了沈子俊最好的借口,向海澄国借口,并在直落股掀起对夜清梵的恨。“若要杀你,何须朕亲自动手,即便让所有人都相信,你被沈子俊所杀,朕也做得到。”夜清梵闻言,不禁冷笑,语气的森冷的开口反驳,然而,下一刻,他却又轻轻的叹气,目光里的杀意也慢慢散去,回身望着房间里,变得温柔起来:“可你是她母亲,朕不愿也不会成为她的杀母仇人。”苏西月探究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似乎在断定他这句话的真假,夜清梵丝毫不惧她犀利的目光,望着她的表情竟也略显悲凉,叹息般说:“朕不只是她的丈夫,对妻子做到信任坦诚便可,朕也是帝王,拿千万百姓和将士的生死,来赌妻子的忠诚,西月公主,这不是爱,是自私。”苏西月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说出这番话,而他那句西月公主,显然是希望她从一个皇族人的角度来思考问题,她不禁想起当初自己的父皇,南宫宇正对小儿子的绝对的信任,结果却是兄弟被杀,自己也被迫离家,整个直罗国在昏君的荼毒下,陷入水深火热十多年,若非眼前年轻人的铁骑bi近金陵,直罗国数百万百姓,不知还要再受多久的折磨。是的,不能拿个人的爱恨,去赌天下江山,作为饱经沧桑的皇后和公主,她应该理解这个年轻的帝王。轻叹一声,苏西月微微笑了一下,神色也轻松下来,语气温和的说:“来日回到海澄国,你要叫我一声母后,才可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苏西月这样说,便是对夜清梵的认可,夜清梵松口气也微微一笑,然而苏西月却又踌躇起来,望着遥远的天际,低声的自言自语:“只是不知,他可还愿意要我这个皇后……”夜清梵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神色莫测的也看着她所遥望的方向。其实,海澄皇帝是否要她这个皇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能通过她让海澄帝认回沈映菡这个唯一的女儿,对他的事便无影响。可是话说回来,苏西月既是她的母亲,那么,他便也希望她能得到幸福,这些年为了沈映菡,一直身份卑微的待在沈修鸿身边,她也算是受尽了委屈。海澄帝这么多年不立后,不纳妃,一国帝王只有一个不知生死的女儿,除了爱,还有什么力量能让他这么做,只是苏西月身在其中,自是无法看清楚的。两人一同进屋,沈修鸿已把完脉,神色严肃的站在一边,等他们进来便跪下向夜清梵请安。“她身体状况究竟如何?”夜清梵看一眼床上脸色惨白的沈映菡,声音低沉的问。“皇后如今的身体,每活一日,便是多辛苦一日。”沈修鸿跪在地上,低着头,缓慢而认真的回答,在场的两个人因为他这句话,皆是浑身一凉,震惊的望着沈映菡。“你……你为何不早告诉朕?”夜清梵双眉紧紧拧成一团,以沈修鸿的话来看,她根本就是没救了,不过是在拖日子而已,可她怎么会成这样的?难怪她说,待他一同天下时,便是他们永不相见时,原来,她是早知道,她只能强撑着活到那时。“告诉你有用吗?”沈映菡靠在床头,闭着眼睛休息,声音低沉而悲凉,漠然反问:“告诉你,你就会让我留在宫里,不让我来金陵?”夜清梵一时语塞,答案自然是不会的,他毕生的梦想所在,便是一统天下,和直罗国的大战掀起时,他便再也没有退路,而她也是,一个不忍退让,便是数万将士的白白牺牲,无数百姓的生不如死。“你们出去吧,让我和她聊聊。”苏西月看气氛又僵持下来,便出言解围,夜清梵迟疑的看了她们一眼,苏西月认真的点点头,夜清梵也无可选择,只好转身出去,沈修鸿扭头拧眉瞪了一眼苏西月,对方却根本不看他。待人都出去,只剩下她们两个人,苏西月才走到床边坐下,抬手轻轻抚摸沈映菡有些凌乱的头发,目光温柔而平和,让沈映菡气愤的心,也慢慢平复下来。“真的不能理解他的做法吗?”沉默了一会儿,看沈映菡的情绪不那么激动了,苏西月才缓缓开口,沈映菡不假思索的摇头,苏西月叹气,又问:“若是换做慕容琛,你以为他会如何做?”沈映菡一愣,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提起慕容琛,而这个问题她也从未想过,微微蹙着眉思考了一会儿,才低声说:“琛哥哥绝不会拿我的性命,去达成他的目的。”“对,在慕容琛眼里,你是唯一,也是最重要的,哪怕是天下江山,在他眼里,都可以拱手相让,来换你的。”苏西月神色淡然的分析,她叹口气坐直身体,抚摸她头发的手转而握住她因为极力克制情绪,而微颤的手,轻轻拍了拍,才又继续说:“可是,你可曾想过慕容琛与夜清梵最大的区别何在?”“最大区别?”沈映菡不解的问,慕容琛和夜清梵真要对比起来,其实并无太大区别的,都是一代贤明帝王,同样文武双全,甚至在战场上对阵,都不相上下难分胜负,而两个人对她同样的温柔多情。“慕容琛所要治理的是一个国家,夜清梵心中装的是整个天下,这便是他们最大的不同。”苏西月见她一脸迷茫的样子,便轻声开口为她解答,看她身体没那么痛了,而屋子里又是浓浓的血腥味,关着门窗十分压抑,便扶着她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子看着院子里站着的夜清梵,才继续说:“你爱上的是这个胸怀天下的男人,就不要怪他不够坦白怪他狠,事到如今,若是慕容琛再次出现,你会选择跟他走吗?”沈映菡在得知事情真相后,不只一次怀念过慕容琛,但是,却从未想过他会来,至于是否跟他走,就更未曾想过,如今被苏西月这么一问,还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不由得愣愣的看着面朝他们这边,正隔着窗子深深凝望着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