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能活?”
中央祭坛外,有年轻的少王大叫,身体犹如石化一般僵硬。
惊鸿一瞥之下,洗眉刷目,历历可辨。
那柄闪闪发亮的金雷天剑,从雷海深处劈出,没有震天撼地的可怕动静,更像是潜伏暗中的阴冷杀手,一出手便是致命一击。
阻挡在夜寒君头顶,以一己之力覆灭一百零八柄紫雷天剑的未知恶魔,尚且来不及反应,就被剑光一分为二。
横切面粉嫩剔透的血肉,至今回荡在脑海中,如那瘆人的阴影折磨人心。
就是这样必杀的一招,集中了雷的迅猛和霸道,压缩一点,极致爆发。
“它是净兽,尘世间冠以超稀有的净兽,无父无母,天生地养,自诞生那一刻,便有万般宠爱聚拢于身。”
然而,深海般沉重的触感,从最深处拖拽着他的灵魂。
小瓜瓜没有一下断气,但它在吐血,洁白的血宛若雪花一样,溅在地上,溅在夜寒君的身上。
“噗……”
无限黯淡的眸光里,精芒爆闪,生机复燃。
一分为二的默——横切面生长出大量的肉芽,快速拼合整个身体。
“第3位阶晋升第4位阶的时候,本瓜就派上了用场,这一次一定也可以的!”
“咦,我没有被雷电伤到呢!”
瞧着手臂粗细的金雷天剑,依然在以独特的方式贯穿夜寒君的血肉之躯。
瓜瓜脖子上的石头项链,凭空爆裂。
它扑到夜寒君的身上,小小的手掌拼命堵着上面的血口子,可那血哗啦啦的,几乎是以喷泉的方式涌出来,怎么可能堵住。
四剑同时压落,听得一连串“铮铮铮”的颤鸣声,银白色的琴弦接连断开,一道道裂缝蔓延在琴体上,绝弦大口咳血,眉心上的那只血眼,先是爆睁,然后无力地闭拢。
且不说天道,本质上是法则的显化,并非独立的意识。
自出墓后,夜隐晋升第7位阶,A级的“奇迹生还者”,转职为S级的“幸存者”。
“人类知己……我尽力了。”
夜寒君巡视一圈,以仅有瓜瓜能听到的微弱声音,呢喃自语。
玉石一般皎洁的小家伙,虎头虎脑,可可爱爱。
“这是第几重变化了?一次比一次惊悚,真就不给一丝活路?”
“你们敢杀我的族人?”
“天道之音,响遏行云,掷地有声,比林籁泉韵更悦耳……”
夜寒君逆转生死,硬生生熬了过来,无疑重燃希望,甚至比之前还要高涨一截。
“将军怨”联合“天怒”,同时释放一个极限技能和一个独尊无双技能,这在任何一个生灵的身上,都是不可思议的代名词。
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亦或是契机,知晓夜寒君契约的是净之眷灵。
无尽威严的声音,忽然壮如洪钟,响彻天地。
他的脊梁渐渐挺直,下巴微微上扬。
就这也敢直面雷霆?就不怕一道闪电劈下来,神形俱灭?
“天道爷爷!天道爷爷!”
他们的洞察力更强,隐隐能发觉。
悬浮在瓜瓜面前一寸的金雷天剑,不再犹豫,不再迟疑。
“每渡过一个纪元,这份感受便会加深一分。”
瓜瓜气鼓鼓的,腮帮子全都鼓起来,直挺挺地撞向一柄剑。
“我们已经很努力了,你好歹留一扇生门,不要这么绝情嘛!”
殷红的血无止境的流出,濒临熄灭的灵魂之火,居然又一次燃烧起来。
当着所有人的面,由序列大长老公布,背后的真实性不用怀疑。
令人心悸到难以呼吸的恐怖中,第二柄金雷天剑震撼登场。
“放眼诸天,即便是九海、八山、七渊、六界、五冢、四谷、三池、二门、一通天,还能有几人,能在这个年龄,这个位阶,凝聚如此强盛的战力?”
通天石柱上,守护圣灵难掩惊容。
“天道爷爷,大蝌蚪要是死了,我会很伤心的……”
须臾之间,夜寒君浮想联翩。
夜寒君一次次抵挡,一次次对抗,好不容易让它们觉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似乎有一缕曙光亮了起来。
它像一道光掠过,先是洞穿瓜瓜的躯体,然后捅穿夜寒君的心脏——一次又一次。
“唉,天道真是无情啊,不给一丁点的机会。”
苍穹上,绿意盎然,竟短暂托举下压的金色深渊,有效减缓它的落势。
“天劫威能如此强大,背后说不准也有夜之姓氏的原因。”
瓜瓜的眼泪终究没有忍住,它发现它堵不住大蝌蚪生命的流逝,每一分每一秒,大蝌蚪的状态都在恶化。
“无兽可用的寒君殿下,竟然连辅助眷灵也要派出去,显然是无计可施,已经到了垂死挣扎的地步……”
“对于这一场劫难,说不定它真的能派上一些用场,夜寒君还有翻盘的希望……就此下定结论,为时尚早。”
它掀起滔天的浪花,太阳的温暖,柔水的轻盈,好比是慈爱的手掌,一寸寸抚摸岸上生灵的肌肤。
“是啊,寒君殿下契约的眷灵,每一个都不同凡响。”
从瓜瓜靠近的时候,他就想阻止。
但天道仿佛也察觉它的生命形态异于常兽,不仅没有放过烂肉,还攒射着数以万计的金色电弧,在它的尸体里来回翻找,想要破坏类似于命核的关键之物。
“可怜了这个孩子。”
“我们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阻挠我们呀!太不公平了!”
金雷天剑洞穿心脏——希望瞬间破灭。
即便是平日里再刻薄的大长老,目睹这一切,眼底也有一缕阴鸷。
“只剩下我们了,不知还有几道天雷……事已至此,绝不可能退缩便是了。”
“诸位族人,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她是场上为数不多,从头到尾直视天空,不曾偏移目光的一人。
原地,余留下来的只有绝弦、默、瓜瓜。
绝弦依然在弹琴,默的战斗争取到了时间,加上瓜瓜坚持不懈的净化,它第三次燃烧阴冥寿火,第三次进入永生的状态。
他无法推断哪个猜测更贴近真相,他只知道,必须做点什么,不然他真的撑不过四剑下的金雷深渊。
“看看我呀,我在这里!”
但——随着一连串滋啦滋啦的异响,小家伙傻傻地低头,进而望见,一把又一把人类手臂粗细的金雷天剑,于地面交织成一个剑阵,对准夜寒君的身体,来回切割。
但倒地不起的鹅大仙,丧失全部的英勇气概,气若游丝,奄奄一息,生命严重垂危。
“奇玉、莫愁、霓裳,倘若和他同处第6位阶的顶峰,想要战胜他,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反败为胜的机会异常渺茫。”
而后,这滴血往下流淌,像是一枚液态状的令牌,牵连夜寒君四分五裂的躯体。
瓜瓜朝着天空喷水,妄图引起某种无上存在的注意力。
怎么到了更加重要的时刻,譬如说迎接天劫的洗礼,祂反而没有了动静?
夜寒君一勾一点,为绝弦注入一股强有力的寿元,然后将它强制回收。
拉着夜寒君头发的瓜瓜,如同置身死亡风暴中,一脸的紧张兮兮。
它不喜欢破抹布,更不喜欢破抹布身体里的三眼白鸦。
这样的伤势,无论怎么看,都应该迎接宿命的终点,以死不瞑目的方式重重倒地。
“如双职权这样触犯逆鳞,天道绝不姑息,不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必然施展混身解数……”
刚刚——替死鬼触发了!
若不是鹅大仙和默,同时分摊一部分雷剑的杀机,他根本无法支撑信念,重新运转生死簿和判官笔。
“战!!”
类似于野兽的咆哮声,忽然响彻高空。
他的心脏被洞穿了,心脉也被切碎,整个左胸膛都是粉碎状。
它们从一开始就置身于凝重的氛围中,对于双职权冲击第7位阶,不抱有任何的期待。
按照常理,他将失去道子羁绊复制的权能,同步晋升第7位阶。
瓜瓜什么也顾不上了,一个猛扎子,以更快的速度冲向地面。
“明明都接近尾声了,只要熬过这些金色的闪电,我们应该就能渡过天劫……”
被雷剑穿刺灵魂,以至于连权能也无法发动、连声音也无法说出的夜寒君,目眦欲裂。
这个比巴掌稍微大一点的小家伙,居然敢和天道讨价还价。
环状视线聚拢的最核心处,夜寒君剑发狂舞,双眸中的赤光灿亮如灯,近乎有噬人魂魄的威慑力。
“天道爷爷,差不多够啦!”
夜七之言,平缓而又朴实。
金芒耀眼,如瀑的剑光斩裂苍天的一角。
众目睽睽之下,无数圣人大跌眼镜。
“大蝌蚪,让本瓜来吧!”
夜寒君顾不上安抚小家伙,一瞬不瞬的眸光,死死盯着天空。
“宙元更迭,那场记忆犹新的断宙之劫,便是最好的证明。”
“太好了!你能不能显化原型呀?快告诉我们,怎么做才能得到你的认可?”
“哗——”
“再有第二次,别怪我撕毁盟约,以真身颠覆你们统治的时代……”
新生宙第二纪元,乱道之始,夜氏的族运就有持续跌落的趋势,这般凄凉的走向,实在难叫人心头宽慰。
“天道厌恶我等,无神无冠位,却又侵占无穷无尽的自然资源,视为蛀虫,杀之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