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2 / 2)

绝色娇宠 白糖奶兔 5683 字 2022-12-19

程临见状就道:“属下回府之前去了一趟寒山寺……”

陆远拧了眉:“你去寒山寺做什么?”

程临则是想起了先前府衙里的一些事情:“大人,属下之前一直在府衙办差,这府衙里的案子多且杂,要断案的话可是要废不少力气,在断案的证据中,字迹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他说到这里停了半晌:“所以属下想,是不是可以比对一下顾小姐的字迹……”他也是在回京路过寒山寺时才想起此事。

程临跟着陆远的时间短,未曾见过徐槿,自然不了解徐槿的性情习惯,也看不出顾初宁与徐槿之间相像的地方,可他看陆远这般笃定,甚至说出了借尸还魂之说,他想说不定这事有可能,然后才想起这笔迹鉴定一说。

陆远听见程临的话愣了一下,喃喃道:“是啊,这世间唯独字迹人人皆不相同,”是他当局者迷了,竟忘了这么简单的法子,直接比较字迹不就可以知道了。

她嫁进宁国公府后时常陪着他读书写字,他对于她的字迹再熟悉不过,他一眼就能看出来,陆远想到这里忽然笑了起来,枉他纠结这么长时间,竟忘了这最简单的一个法子。

程临把经书拿出来:“按说闺阁女子的字画是等闲见不到的,”没错,就算时下风气开放,女子的字画笔迹都是不能轻易见人的。

程临接着道:“但属下想起那日在寒山寺遇见顾小姐,她说她抄写了一本经书供奉在佛前祈福……”他把那本经书递到了陆远跟前。

陆远望着这本经书,他忽然有些不敢打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打开扉页。

这一瞬间,陆远忽然觉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看着这样这样熟悉的字迹,一时间竟忘了要说什么,他颤抖着手将经书合上,然后道:“双瑞,备马!”

外头双瑞一听见陆远的吩咐立时就过去马房备马,一句话都不敢多问。

下一刻,陆远就冲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程临,他看着案几前合着的经书,然后转身去了一旁的博古架上,继而抽下了几张纸。

这屋子的东西都是徐槿用过的,这些纸张上的字自然也是徐槿写的,程临将纸张放在桌上,然后缓缓地将经书打开,入目而来的,就是一模一样的字迹。

程临的身子有些晃,原来这世间竟真有借尸还魂一说。

……

双瑞给陆远选的马是跑的最快的一匹,这马时常都有专门的师傅喂养,故而膘肥体壮,很是健壮。

双瑞接着就看见自家大人乘了马像飞一样离了府,不知道要往哪里跑,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该问的,故而他只是回了马房,以便再有吩咐。

陆远乘着马一路往济宁侯府而去,他这一路上都在想顾初宁。

第一次见面是在江上,二人隔着数丈之远,他现在还记得她持着十二骨竹伞的模样,当时就给他似曾相识之感。

她还会做那独一无二的吉祥结,她会做口味相同的糕点,她一样爱吃李记汤锅,这么多的相似,他早该想到的。

只不过是不敢相信而已,毕竟借尸还魂之事太过匪夷所思。

陆远忽然笑了起来,甚至笑出了眼泪,他心里默默叹道:陆远啊,陆远,你等她等了六年,可那人一直在你身边,你竟现在才发现。

一直到了济宁侯府,陆远脑海中纷乱复杂的思绪还是没有停下。

济宁侯府看门的小童一看是陆远,登时就换上了笑脸:“表少爷,您怎的来了,”眼下这时候不节不晌的,他又没听说老夫人邀请表少爷,表少爷怎的自己来了,往常都是事先有嘱咐的,他门这些下人才有时间准备。

陆远没有说话,只是将缰绳递给了那小童,然后转身就往里面走。

剩下的几个小童就嗤笑一声:“凭你这样的身份也敢问表少爷,真是不自量力。”

那小童的脸都白了,他竟忘了尊卑,无论表少爷是来做什么的,都没有他过问的道理,再者说了,表少爷此番来说不定只是来看望一下老夫人,这哪里有什么特定的理由。

这小童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默默不语的过去牵马,他在心里缓缓舒了口气,好在表少爷为人舒朗,并不在意这些小节,若是遇上一些脾气大的主子,他说不定要怎么受罚呢。

不管外头是怎么闹的,陆远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他只是凭着记忆里的路往顾初宁所住的小院走。

一路到了小院,看见了院门,陆远却停住了步伐。

陆远忽然间不敢踏进去,他失去了方才的一腔孤勇。

方才是他太着急了,一得知顾初宁就是她,他就立时赶了过来,可现在到了门前,他却忽然害怕进去,他用什么名义进去呢。

现在已然确定了她的身份,可是陆远想,她为什么没有找过他呢,她为什么不来找他呢?

想到这里,陆远的心一沉,他细细地回想这些日子,她给他做吉祥结,送他的生辰贺礼也是他喜欢的口味,可见她是记得过去的记忆的,既然她还是以前的她,她为什么不来找他呢。

一阵风吹来,院门口的大树发出簌簌的声音。

陆远勾起唇角,自嘲一笑,是了,她进了宁国公府四年,待他也不过是长嫂之谊,说来她不过当他是个亲戚而已。

陆远握紧了手,发出吱吱格格的响声,他这样爱她,这样深植于他骨血的爱,她却是全然不知的,她只不过把他当成一个弟弟而已,若是她知道他对她畸形的爱,会不会厌恶他,毕竟这有悖于伦理……

……

屋里面,顾初宁刚由珊瑚服侍着洗了头发。

逐渐到了秋天,天气转凉了,这时节最容易着凉,晚上再洗头就不同意干了,尤其顾初宁的头发又长又密,故而这些日子都是下午闲暇的时候才洗头。

珊瑚用了足足三张干帕子,才将顾初宁的头发给绞的差不多,只是到底没有全干,还带着些水汽。

珊瑚又用梳子给顾初宁通了好多下,才道:“姑娘,外头风大,您还是在屋里晾头发吧。”

顾初宁点了点头:“你把我先前抄的那本经书拿过来,我接着抄,”这样的天气她也是不想出去的,还是在屋里老老实实的晾头发吧,若是着了凉还要受罪。

珊瑚把湿帕子放在一旁晾上,然后才将顾初宁前两天抄的经书给取出来,她把经书铺在了书案上,又细细地研磨。

顾初宁坐在案几前头,蘸了笔墨,然后才开始抄写经书,这些日子她每天都抄一些经书,也好宁心静气。

她抄着经书就莫名想起了那个梦,梦里荒天雪地,到处都是尸首,而陆远亦在其中。

想到这里,顾初宁的笔触就不小心划了一下,她把这张纸裁下去,这是心不静了。

顾初宁还要继续抄经书的时候,忽然响起“吱呀”声,接着门就被推开了。

顾初宁抬起头,里间的穿珠帘被撩起,陆远站在那里,他今日穿了竹叶青的直缀,发髻些微有些散乱,看着像是赶了很久的路一般。

顾初宁惊讶道:“表少爷?”他这幅模样看着是急匆匆过来的,难不成是有什么事不成。

顾初宁就看了珊瑚一眼,珊瑚心领神会,立时就出去了,然后关紧了门窗,估摸着这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说。

珊瑚出去以后就站在廊庑下,她总觉得有什么事忘了,然后忽然想起来自己姑娘还是散着发的模样,她跺了跺脚,上次就被表少爷见过一次散发的模样了,这次又是。

陆远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停了下来,他看着顾初宁。

眼前的人穿了家常的月色襟子,一头乌沉沉的发披在肩上,看着像是刚洗过的样子,上面还带着水汽,遮住了小半张莹白如玉的脸,漂亮的不像话。

她竟然就是徐槿,他之前从不敢往这方面想,陆远的心忽然跳的极缓慢,她重新活生生地站在了他面前。

六年了,他终于再一次见到她了。

或许容貌会改变,但一个人的内里却永远不会改变,怪不得他之前觉得她们俩人那么相像,只恨他过了这么长时间才发现。

陆远现在说不出他是什么心情,他好像什么都得到了,又好像什么都失去了。

过了好半晌,陆远都没有说话,反而是一直盯着她看,顾初宁觉得陆远很不对劲儿,过了会儿她才发现她是散着发的。

顾初宁连忙从桌上取了一根玉色的丝绦把头发绑了起来,她到底是个女子,散发这等私密的事哪能随意叫旁人看见。

一阵手忙脚乱,顾初宁终于绑好了头发,又问:“表少爷,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她拧着眉想了半晌,然后道:“是不是那日西山落马的事有眉目了,”她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这么一件事算得上紧要,毕竟这事关乎生死。

陆远还是没有说话,他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下,遒劲有力。

可顾初宁却满脸淡然的看他,仿佛他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表少爷而已,陆远不敢开口,他怕她说他只是一个认识过的人,算不得什么。

他更怕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他怕他一张口这个梦就醒了。

陆远想,如果他问她是不是徐槿,她会怎么回答,她一定会矢口否认,到时候会怎样呢,如果她没有否认,承认了她是徐槿,那么她又该如何面对他呢。

陆远的嗓音有些干涩,就像是久经旅途的行人:“没什么紧要的事,我只是忽然想起来才过来的。”

至于落马那事,陆远倒确实得知了些消息,他道:“前些日子程临一直在调查这事,先前什么都没查出来,程临又寻了好些医马的人,最终发现那马确实是被喂了药,只不过那药无形无色,极难发现。”

顾初宁听完沉默了片刻,这消息果然紧要,那马果然是被人喂了药,先前查不出药,就查不出背后的真凶,现在查明白了那药,定能顺着那药查到真凶,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到那时也能知道背后那人到底是想要害谁了。

顾初宁想到这里同陆远郑重的道了谢:“这事真是劳烦表少爷了,以后还不知道要废多少心力,”可她似乎只能干巴巴的说一句谢谢,然后又道:“表少爷您日后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帮你。”

陆远又往前走了一步:“好啊。”

陆远看见了书案上的经书,他想起了她在寒山寺佛前也供了经书,她前世并不信佛,怎的今生如此虔诚,然后道:“倒是时常见到表妹抄经书。”

顾初宁闻言立时就把经书给合上了,然后道:“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她在心里暗暗抽了口气,竟然忘记将经书合上了,若是叫陆远看见她的字迹可怎么办。

她这幅作态,让陆远更加确定了,她是怕他看见她的字迹……

陆远半垂了眉眼:“我方才午憩时做了一个梦。”

顾初宁听的一头雾水,怎的忽然从落马之事提到了做梦,转变如此之大,不过她还是认真的道:“是个什么样的梦?”看陆远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看来这梦有些不好。

陆远又道:“梦里的主人公有一个心爱的女子,可这份爱太过沉重,他不敢宣之于口,那女子也不知道那男子有多喜欢她。”

顾初宁点了点头,原来这还是个悲伤的爱情故事。

“后来,那女子走了,隔了很久才出现,再出现时,俩人却形同陌路,”陆远继续道:“你说那男子……”

陆远说到这里忽然就停了下来,她从来就不知道他喜欢她,她甚至是他的长嫂,如果他把这份爱说出来,她会怎么看他,是把他当做一个怪物吗,还是厌恶他?

陆远闭上了眼睛,他不敢说出口,他怕她从此厌恶他至极,再也不肯见他,他害怕看到她失望的目光。

顾初宁就听见他停下来了,但也没敢问他接着要说什么,毕竟现下陆远看着不大好。

人们所说的梦啊,或是梦里的主人公,多半就是他自己,只是不敢当面说出口而已,所以这时往往假借他人之名,顾初宁细细一寻思,难不成陆远说的是他和莲娘的事,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顾初宁揣度着开口:“既然这事都过去了,还是放下为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不能一直停留在原地,若是一味的伤心也不好,还是该往前看。”

陆远想说什么的,但到底没有说出来,所以她从未找过他,是因为她彻底放下了过往,开始了新生活吗。

是了,她现在有了自己的生活,她有嫡亲的弟弟,有姨母,有至交好友,她的生活很美好,她已经放下了过往,向前看。

借尸还魂,也就是重新过了一遍人生,这是她的第二世。

所以,只剩下他一个人在黑暗中,只有他没有走出来,只有他抓住过往不肯放手。

想到这里,陆远忽然叹了一声,他是不会放手的,他永远不会放手,人生这么长,她虽然早已变换了身份,但他仍旧爱她。

陆远甚至觉得,其实现在这样更好,她不是他的长嫂了,他们之间再没有伦理身份的纠葛,一切,都可以从头来过。

最终,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陆远的声音有些轻:“能不能,让我抱抱你?”

顾初宁立时就要开口拒绝,可她看见陆远这么难过,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她向来喜欢生的好看的人,何况陆远这般俊秀灵蕴。

顾初宁想,她就答应这一次吧,反正抱一抱总是不吃亏,他小的时候她还抱过他呢,如今只是把他当做小孩子就成。

她刚进宁国公府时,陆远就夜夜睡不着觉,她看着都觉得国公府像是个吞噬人的黑洞,她就时常陪在他身边,那时候陆远多么依赖她啊,他现在虽然长大了,但也还是那个会害怕的孩子。

于是,她伸出了一根手指:“就这一次……”

她话还没说话,就被陆远扯进了怀里。

陆远紧紧地抱着她,像是抱住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他的眼睛不自觉就红了。

他以前曾经说过,她是他的心魔,也是他这黑暗如夜的人生中唯一的一点光,所以,当这抹光重新出现,他绝不会放手,至死不休。

好在,他们可以……从头来过。(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