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就换个别的夸奖。你选择让他离开晋国成长是对的。英明神武的昭太后。”容长生笑着站起身,把沈若惜整个人拢到怀中,他则站在她的身后,姿态亲昵,“齐国的人和事算是彻底锻炼了他。”
“是啊。不过,就像每个学校就会要求收学费。他也带了令我为难的学费回来了。”沈若惜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周少慧跟着他一起回来的。”
容长生微微一愣,随即低下头,以更用力,更亲密的姿态深深地拥抱她,轻声说道:“放心,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了。你应该能够以更坚强的姿态去面对他们。那么多的风浪都过来了,难道还怕这区区的从前吗?”
“我也不是怕。只是觉得,唉,一些早已遗忘的事情复上心头,有些感慨和无措。”沈若惜轻轻一声叹息,转过身与容王面对面,然后问道:“那位梓童郡主怎么样?”
“长得很秀气,不过性格却出人意料地倔强,应该是你喜欢的那种女孩子。”容长生抿了一口清茶,回答道。
“那你觉得赢儿会喜欢吗?”沈若惜兴致勃勃地问道。
“这个你得去问他自己了。”容长生翻了个白眼,然后低下头,说道,“我亲爱的太后,不要老提你的媳妇和儿子了好不好。我们聊聊我们自己吧。”
“我们自己?”沈若惜狐疑地看着容长生。
“聊聊我们的从前啊。”容长生兴致勃勃地提议道,“说起来,你那媳妇在回来的路上,还帮我碰见了一个小家伙。你知道吗?她跟你当年一样玩女变男,而且装得还挺像。要不是有你珠玉在前,我还不一定认得出来呢。我已经把人留在我府上了,什么时候让你叫进宫见见。追忆一样往昔峥嵘岁月。”
“有人跟我说过,当你开始回忆,就表示你已经老了。我亲爱的容王,想不到你已经老了。更想不到的是,你的坏习惯居然跟十八年前一模一样,还是一样的强盗。”
“我要是不强盗,怎么会碰上你呢。”
月夜是属于情人的夜,伲侬之声渐盛,然后消逝。小别胜新婚是一句屡试不爽的俗语。
……
穆赢悄悄从毫不防备的穆政身旁爬过,悄悄跃下了床,披上一件淡青色的披风,走到旁边的偏殿里,迎接归来的两个属下。
“陛下。”今晚负责执勤的辰山恭敬地给穆赢行了一礼。
“朕今天见过容王了,他与政之间的相处,有些奇怪。你在宫中走动,可有听到什么风声?”穆赢询问道。
“这事属下有听说。”辰山点了点头,说道,“属下和政和殿里的一个小宦官打赌是问起过,据他说是这样的。”
原来,当年穆赢从牧场逃离之后,沈若惜就因此动了胎气,元气大损,后来生下穆政。穆政一出生就被太医们断定有不足之症,只怕此生在习武一事上难有所成。而沈若惜又因为此事伤了身体,想要再受孕只怕难上加难,也就是说,穆政很有可能就是容王与昭太后唯一的儿子。
武艺不佳,想要控制住以武为荣的容族,几乎是不可能的。容王自然清楚这一点,但是他天性倔强,又抱着一些人定胜天的信念。对穆政就不免过于苛求。容王可以容许穆政因为身体原因而无法成为无上强者,但是,他却希望通过自己的教导让穆政成为一个战略战术上的天才。因此,穆政才刚学会说话,就被容王带在身边进行填鸭式的教育。
也许是适得其反,也许是天性使然,穆政严重的厌武偏文,他五岁就可以写出一篇骈四俪六的散文,却背不顺一篇只有百余字的《兵者论序》。如此一来,自然不能不让容王感到万分失望。而穆政自己呢,则因为容王的严格而越来越畏惧父亲。父子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互动可言。
听完这一切,穆赢有些呆了。这些事母亲从来没与他提起过。他也没料到,自己的鲁莽离开竟然会连累到当时怀孕的母亲以及她腹中的幼弟。
“你说,政儿有不足之症?可是我看他现在的样子,似乎很健康。”穆赢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
“那是因为得到了医圣郑昀的治疗。”辰山回答道,“郑昀曾留驻宫中,为小公子施针治疗半年余。此后,小公子的身体就健康了起来,只要不苛求习武之事,就与寻常人无异。”
默默听完了这些事,穆赢觉得自己需要再好好思考一下。他选择回国的时候,自以为已经非常了解母亲了。结果,也许只是自以为了解而已。也许,他还是不够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