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二人独处(2 / 2)

拒做帝妃 吕丹 4460 字 1个月前

他眼一眯,目光深深:“对朕,你可真是实诚。”

说错了吗?他的怒气明显。

“回宫。”声音紧紧沉沉,他倏然放开我的手,离去。

“爷。”我忙叫住他,却是哭笑不得,见他转身,忙指了指右侧的官道:“这边。”

他黑了一张脸,崩着声音道:“你方才不是指了这边吗?”

“那时奴婢可不是站在这个位置的。”他的方向感真的很差呢。

他僵在那半响,硬着身子转身就走。

正要跟上,肩膀被一双细若葱段的纤手强硬扳过,“苏恩。”

我一声痛呼,揉上被扳痛的肩膀,望见来人时,怔了怔:“月芙姑娘?”

赵月芙一身蓝色的翠烟衫,烟罗软纱逶迤拖地,在放满了百花的街上,犹如一朵开得正盛的牡丹花,只这牡丹花满脸怒气,叫人不敢亲近。

街上行人纷纷投我们以好奇的目光。

“你。”赵月芙咬紧下唇,怒气腾腾的望着我。

“月芙姑娘,你怎么了?”没想到会在花街遇上她,心裏却隐约有些明白她为何这般怒冲的瞪着我。

“景临呢?你不是和他一起出来的吗?”

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景大人他去买东西了,现在奴婢也不知道他在哪。”

赵月芙恨恨的望着我,红唇开启半响,还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月芙姑娘?”

“是皇后娘娘派你出来的吧。”

“是,娘娘给姑娘送了二匹上等丝绸。”

“谁稀罕这个。”

看着她捏紧了双拳,双眼布满了痛恨,又有着万般无奈,咬字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每年都这样,她不是他的姐姐吗?为什么每年都要与我抢景临?”

我一怔。

“若非她是景临的姐姐,是当今国母,可真叫人怀疑了。”赵月芙的视线极为犀利,如细细绵针。

暗附着这份犀利针对的怕是皇后娘娘吧?对皇后,她莫可奈何,就只能将怨气撒在我身上。

“今天,我是绝不会让她得逞的。”她头一昂,美眸精光乍现,一改外表的柔弱模样,极为精明强悍的样子,转身就走。

望着她的愤然离去,我都没说上什么话,却又有些羡慕她的强势,随意一个眼神就有了让人不敢小视的气势,叫人不敢轻视她,无意中份量就出来了。

反观我,必须做很多事才能让别人注意到我。

薄凉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注意力:“京城首富的女儿,果真是虎父无犬女。”

“爷。”一惊,他不是回宫了吗?

“拿着。”

手上一重,不知何时,他手上端了一盆青竹,抛到了我手上。

“这盆竹是爷买的?”

他轻嗯一声,算是回答。

这种竹子极为普通,在农家小院或是山林极多,生命力很顽强,且四季常青。

君王什么花草没见过,没想到他竟会买这个?

“倒是挺配的。”他眯眼望我,冷冷丢出一句话,就迈开脚步。

什么意思?

帝王,喜怒无常,讲话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而我,不喜欢这样性子的人。

呵呵,心裏想想的,当然不能说出了。

猛的,我想起,也开了口:“爷,您不是没带钱吗?”

他侧飘我一眼,高高在上的样子,显然极不为屑回答我的话。

捧着竹子紧紧跟在他身后,目光却悄悄的寻视着周围。

就快走到花街尽头了,也没见着景临身影。

心裏有些微的失落。

“你一直在偷偷的看什么?”不知何时,他竟回身望着我,阗黑眸子隐含怒火,沉肃与压迫的气息又渐渐在他身上聚拢。

“奴婢没有偷偷的。”我慌忙低头,后退了一步。心裏也奇怪,他怎么知道我在看周围?

莫非他方才了在注视我?

怎么可能呢?

他双手抱胸,微垂眼帘望着我,那眸子越发深沉。

“爷。”陡听得有人呼喊。

这声音,我一喜,抬头望去,是景临,衣袂飘飘而来。

他朝我微微笑着,还扬了扬手中一个绣着风吹竹叶舞的锦包。

想到他临去时说的那句话,暗喜,难道这就是他要送我的礼物吗?

正想着,景临身后一个软软的声音传来:“原来爷也出来赏花了。”

是赵月芙,她紧紧跟在景临身后,看到我时,给了我一个极为精利的眼神,望向皇帝时又是一副温柔的样子。

“你们真是形影不离,看来离爷喝你们喜酒的日子不远了。”说这话时,皇帝的目光若有似无的瞟过我,仿佛他能窥视到我的内心。

赵月芙羞涩的一笑,道:“今天,大夫人让苏恩姑娘前来传话,让景临哥哥去她那园子里赏花,妾身知道后,就缠着景临哥哥要一起去,景临哥哥答应了。爷欢迎吗?”

他极淡一笑,这笑带了几分莫测的感觉:“当然。”

“爷,您的袖线怎么破了?”景临的目光顿在他以金丝描了薄烟的袖上。

袖线?我这才注意到皇帝广袖上,抽去了一条金丝线,素白布料,被抽的地方极为醒目。

皇帝的衣裳,镶金之处必是以极昂贵的金丝为线,这样的破处定不会是老练的裁宫所犯下。

“不小心勾破的。”他漫不经心的说。

我望着手中的盆竹,他不会是以一条金丝买了这么一盆极为普通的竹子吧?

可能吗?

应该不会的,连三岁孩子也知道这是极为亏算的事。

赵月芙进宫,皇后自然是不欢迎的,可当着皇帝的面,再怎么不欢迎,她也是一副开心,巴不得赵月芙能进宫陪她的样子。

别人都是在白天赏花,宫里的百花节却每每是在夜间赏花,只因唯有夜里,皇帝才有时间陪着后妃们。

御花园,灯笼高挂,亮如白昼。

百花虽美,在我看来却比不过盛装打扮的后妃们,犹其是她们发梢上的那些钗子,星般闪亮。

只是她们脸上足以倾倒众生的笑容,却让我觉得压抑,因为那些目光太过深暗。

今晚,皇后身边跟着的是专梳理仪容的宫女,在这样的场合,皇后自是要时刻保持美容,不能被别的妃子比了下去,所以并不需要我随侍。

悄然退出了御花园。

夜风徐徐,并不凉快。

宫内四周的道上都有宫人在扑着凉水降温。

进了月牙门洞,刚走上宫廊。

迎面走来一人,近了,是棠煜。

他站在离我几步之外,静静的望着我,不发一声。

“棠煜,你怎么会在这裏?”我朝他微笑,走近他,一怔。

与往常没什么不同,一样的冰冷,一样的淡漠,只是不知为何,给了我一份沉重的感觉,不觉就问:“你怎么了?”

“怎么不去赏花呢?”他淡淡开口,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方才的感觉是我的错觉。

“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你去哪?”

“看你。”

“什么?”

他的目光很暗,像是布满阴云的夜天。

我纳闷的望着他,只觉得他的眸光似想跟我说什么话来:“棠煜,你怎么了?”

“你还没有谢我,那天,你发高烧,我与素颜姑姑照顾了你二天。”

他这么一说,我挺觉不好意思的,忙道:“谢谢你,其实我了一直想跟你正式说谢谢的。”

“你拿什么谢我?”

“我……”

“以身相许如何?”

我愣住。

他轻轻一笑,极为淡沉的微笑,只那眸光却是认真。

我被吓住了。

沉沉的望着我半响,他嘴角突然勾起,“逗你玩的,一名公公怎能娶妻呢。”

“棠……”

“不是累了吗?快回去睡觉吧。”他深深看我一眼,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景,夜幕下的棠煜,与浓浓夜色融合,散发着一种隔离的气息。

“这是怎么了?”喃喃。

正当要迈步,一名皇后宫的宫女匆匆跑了过来,“恩恩姐姐。”

“什么事?”

“给。”小宫女从怀中拿出一个小锦包,交到我手里:“这是尚书大人让奴婢给你送过来的。”

很精巧的一个锦包,当见到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飞舞竹叶时,脑海里顿时闪过礼物二字。

宫女在笑,一脸暖昧,同时满神情的期待:“是别的宫女,奴婢才不给好脸色,不过是恩恩姐姐就没关系,嘻嘻,加把劲哦,就算做不了原配,能当个妾室也好啊,先走了。”

原配?妾室?

摇摇头,我没什么奢想。

只是抵制不了这份喜欢,所以,偷偷的就好了。

“恩恩姑娘。”宫女刚一走,一公公小跑着上廊,将手中的盆竹摊到面前,“皇上说这盆野竹跟你很配。”

跟我很配,“皇上这话什么意思?”

“奴才就不知道了,反正皇上把这竹交给奴才时就说了这一句话,还说一定要交到你手上。”说完,公公把盆竹放在我手上,转身就走。

愣望着手中的盆竹,只觉糊涂。

这竹,是给我吗?

隔天。

天还未亮,我便起床。

领着几名宫人来到了御花园。

“要小心了,这些花露极为珍贵,别撒了。”每年每个季节的百花节,娘娘们都会吩咐宫人采集花露做成花膏,说是有极好的养颜效果。

“好困啊。”最小的宫女说道。

其余宫女频频点头。

“恩恩姐姐,你不困吗?”

“我还行。等集了花露,我就让你们回去再睡一觉,怎么样?”我笑着说。

“真的?”宫女们立时来了精神。

点点头:“不过这会,你们都得打起精神认真采集花露,嗯?”

“是。”

“咦,那是谁?”一名宫女指着不远处的圆门,“鬼鬼祟祟的。”

见宫女们都朝那张望,我摇摇头:“不是让你们认真采集花露吗?”

“恩恩姐姐,那人确实好鬼崇哦,你看。”

朝着宫女所指望去,就看到一个宫女左右张望着行猫步朝西侧的圆门走去,她显然紧张得没注意到这儿。

“我去看看吧,好了,都集中精神采花露,等我回来时就是你们上交花露的时候。”

“是。”

我这才满意的离去。

那宫女出了御花园,进入了甬道一侧的月牙门。

一路东张西望,就怕被人发现,她确是极为鬼崇。

我心生怀疑。

走了许久,过了一个角弯时,她突然不见。

左右张望,依然未见形踪。

“奇怪,”我喃喃:“上哪去了,这裏是?”

头顶,安妃宫三个大字显显而立。

竟来到安妃宫。

安妃?歉疚突然袭来。

不想不见,这份歉疚便藏在了心底深处。

见着了,那些事,害安妃失去了孩子,又渐渐浮在了眼前。

安妃宫的门紧紧的闭着。

自那件事情后,在宫里很少听见安妃的事。

宫人都说,安妃娘娘变了一个人,寡言少语,足不出户。

安妃娘娘甚至分散了殿内的宫女,只留小伶一人照顾。

自小产后,连皇上都没怎么去安妃宫,像是忘了还有这么一位娘娘似的。

明知道门锁着,还是忍不住上前推门试试,想去看看她。

没想到一推,这门竟然让我推开了。

印入眼内的还是那些忧忧的蓝子竹,那个八角亭。

上次来时,还见着些宫女。这会,宫内极为安静,看来听到的是真的,安妃娘娘真的把宫女都分散了。

尽管如此,殿打清扫得很干净。

一盏明亮的烛火在角落幽幽燃着。

整座殿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沉郁,反而清新许多。

桌上甚至摆放着一盆坚挺的青竹,翠绿翠绿的,让人看着心情极好。

一个哈欠声伴随着睡意困困传来:“娘娘,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您要多多休息,才能为临盆时积蓄体,”

见到我刹那,声音嘎然而止,充满困意的目光瞬间惊鄂,慌张。

“小伶。”我朝他友好微笑。

“你?”小伶目光中的惊恐越来越多,极为害怕的样子,下一刻,她突然冲过我,站到内殿门前,张开双臂,一副守护的样子,极力镇定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敢安妃宫,还不快出去。”

“我不是?”想解释。

“出去。”

“小伶,娘娘她好吗?”

“出去。”小伶压着嗓子吼,目光越发害怕。

“好吧。”我黯然。

在我正要迈出门槛时,内殿一道懒懒的温和声音说:“小伶,你在做什么?怎么那么吵?”

心裏咦了声,这是安妃娘娘的声音吗?她的声音充满了一种很……是什么呢,是温馨的感觉。

“娘娘,您别出来。”小伶叫道,可迟了,来字一落,内殿的门就开了。

目光陡的睁大。

安妃着了件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乌黑发丝顺顺的贴在背后,脸色粉润,眸子灿黑,嘴角勾着一个幸福的微笑。

而我的目光,却是盯在她的肚子上,一个隆起滚圆的肚子,大的样子似乎马上要临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