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扩大。
不好的预感急聚上心头。
不期然的,目光与一双漆黑沉静的眸子对上。
自进殿来,他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拿一双薄凉的眸子看着一切。
在他眼底,看不到一丁点的波动,是静非静,只深得跟什么似的。
仿佛这裏所有人的一言一行都不在他的眼皮底下,又或者,他压根就不想管后宫发生的一切。
此时,皇后突然说:“好精致的绣艺,只怕宫中都没人比得上啊,小伶,这帕子你是从哪得来的?”
“这帕子是苏恩送给洗衣局的素颜姑姑的,让奴婢无意中得到了。”
皇后向我瞟来:“小伶说的是真的。”
我点头:“是,是奴婢送给素颜姑姑的帕子。”
“真是好啊,苏恩,本宫还真不知道你的绣艺竟会这般出色。”
“娘娘,奴婢会绣活并不能说明什么,奴婢为何要去害还是婴孩的二殿下呢?”我送给素颜姑姑的帕子怎么会让小伶无意中得到的?素姑姑绝不可能把帕子给她。
“皇后娘娘,奴婢有一事禀报。”小伶说道。
“什么事?”
望了我一眼,小伶说道:“一个月前,苏恩曾让宫人捎话给奴婢,说在御花园的鱼池等,有要事要告诉,奴婢去了,没想到她竟说,说皇后娘娘要害安妃娘娘,要安妃娘娘提前防备,皇后娘娘对我家娘娘的好是有目共睹的,奴婢当时就跟她起了争执,没想到她却将奴婢推下了池,还警告说,若说出那晚的事,就要对安妃娘娘不利。她定是心怀怨恨,才对二皇子下毒手的。”
“你撒谎,不是那样的。”我震惊的望着小伶,不敢相信她竟这般颠倒事非。
“我没有撒谎,难道你没让针线房的小宫人给我捎话说在御花园的鱼池那等我,难道你没说皇后娘娘要害安妃娘娘,要我家娘娘小心些吗?”小伶咄咄逼人。
我说不出话来,苍白了脸,这些都是事实:“我是说过,可我没有推你下池,反是你推我下池,要杀我。”
“皇后娘娘,您听,她都承认了,还诬灭奴婢杀她。”小伶一手指着我,看向皇后。
“姐姐,那夜小伶是一身湿淋淋的回来的,”安妃柔和的声音说:“妾身问了好久她才说出发生了什么事,当时妾身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没向姐姐说。”
“这么大的事,妹妹怎么能不跟姐姐说呢?幸好妹妹是个善良的人,要是别人非被这贱婢挑拨了不可。”皇后一脸感动,转而望向我时,目光阴沉了许些:“苏恩,本宫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如此在本宫背后搞鬼,还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暗害二皇子,宫里岂能容你这样的人存在?”
小伶的话并不能够直接证明什么,可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皇后所不能忍受的。
身为她的贴身侍女竟然背着她帮助敌人,就等于是背叛。
背后一陈生寒。
倾心助人,换来的却是她人的诬陷。
使自己沦入了绝境之中。
皇后不会放过我。
不,我不能死。
就算是死,我也绝不死在皇宫,死在阴谋之下。
猛然望向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是了,那夜,皇帝也在场,是他救的我。
就在我要启口之时,却瞧见他嘴角勾起一抹凉凉的讽笑,轻轻开口:“真是想不到皇后身边竟然会有这样的奴才,看来皇后该清一下殿才是。”
皇帝这话无疑是在暗示说他不会出面将那夜的事说出来。
我只觉手脚俱凉。
他居高临下,似望非望我,那目光像是一汪看不见底的深潭。
脑海里猛然想起他说过的话。
‘朕不会介入其中。’
‘朕的女人必须有能承受以及周旋宫斗的能力,若不然朕不会去怜惜她’
‘朕不会帮她们其中一个’。
握紧了拳头,他连自己的女人也不会帮,更何况区区一个宫女,我毫无办法为自己解脱。
皇后把我交给了安妃,说是任由她处置。
宫人打开门,使尽将我推进了一间漆黑潮湿的小屋。
不知道被关了多久。
当小屋的门再次被推开时,安妃与小伶走了进来,冷漠的望着我。
我回望着她们,眼底戒备。
“是皇后主使你来害煦儿的吧?”安妃开口,声音恨意明显。
“奴婢是冤枉的。”
“怨枉?明明就是心肠歹毒,煦儿才多大?你竟然下得了如此毒手?”安妃声音恨颤,一个步子上来,挥手落下。
‘啪——’巴掌的声音在小屋内回荡。
火辣的痛从脸颊蔓延至全身。
“奴婢是冤枉的,没有害二皇子。”我捂着脸,定定的望着她,一字一顿,声音依然有力。
“还不承认?煦儿的衣服就只有你碰过,除了你还有谁?”
“那就得问小伶了。”
“娘娘,不让她受点苦只怕她不会招啊。”小伶俯耳在安妃耳旁道。
安妃一声喝:“来人,给我鞭打三十。”
话音一落,立时有五名老宫人上前抓住我。
“你们做什么?”我心慌,难道她们还要用私刑不成,“安妃娘娘,宫里是不能用私刑的,就算要用刑,也得交由内务府出面才行。”
一句话的时间,四名老宫人已将我按压在了地上,另一名手拿马鞭绕至我脚边,下一刻,突然卷起我裤卷。
安妃只漠然看着,面对我的话充耳不闻。
“放开我。”我挣扎着,却没想到这几名老宫人看着年纪大,手力竟这么强,任我怎么挣扎也无挤于事。
‘啪——’
马鞭落在我小腿上,那痛惊得我差点跳起来,只一鞭就让我痛得出了冷汗。
“安妃娘娘,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没有害二皇子。”
‘啪——’
二鞭,三鞭……
冷汗从额上一滴滴落下,发丝乱了,与汗液粘在一起。
“娘娘,奴婢真的没有害二皇子,你不能滥用私刑,屈招成招也只是冤案而已,背后暗害二皇子的人还是好端端的啊。”
下唇已被我咬出血来,脸色只怕也是惨白如鬼吧,我没有喊痛,剩下的理智告诉自己,绝不能屈打成招。
痛,一会就过去了。
二十鞭,二十一鞭……二十五鞭……
还有五鞭,再有五鞭就结束了。
从不知道,痛也会痛到无力,是麻痹了才无力吗?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我喃喃着,十字一落,昏了过去。
“娘娘,她昏过去了。”老宫人拽起我的头发看了一眼,满是鱼尾纹的眼晴不带任何一丝怜悯,禀报。
“好一个倔强的贱婢,用水泼洗醒她,先饿她一天,看她招不招。”安妃说完,离开了小屋。
留下来的小伶说道:“泼水太浪费了吧,用踢不也会醒吗?先让她昏着吧,等她身上的痛轻点了,你们再踢醒她。知道吗?”
老宫人面面相视了一会,才道:“是。”
走至门口的小伶突然又转头说道:“别踢中她的脸。”
疼痛像是雨点一样落在肩上,背上,腿上。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痛。
只觉很累,很想就这么睡下去了,动一动身子,像是撕裂了般。
潮水般的痛不得不使我睁开了眼晴,就看见一脚朝我飞来,踢中之处裂骨似的痛。
我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躺着,若非理智还在,觉着真像个死人。
“她醒了,”老宫女苍枯的声音说着:“快去禀报安妃娘娘吧。”
一老宫女走了出去。
另一名老宫女蹲下身看着我,看着我惨白的脸,不带一丝感情的说:“你的双手很漂亮,今天若再不招,等会这双手可就要受苦了。”
“我是冤枉的,我没有害二皇子。”痛得无法动弹,我的声音很弱,但还是能让她们听清楚。
“跟我说没用,你得跟娘娘说。”
一直在门口张望的老宫女走了过来,看着我叹了口气:“你还是招了吧,至少能勉受皮肉之苦啊。”
“没有就是没有,没有的事你让我怎么招呢?”
“呆过这间小屋的人十个有九个是抬着出去的,剩下的一个终身开不了口也离不开床,你愿意成这样吗?”
“我说的是事实,我没有害二皇子,为什么要承认?”
“真是个倔丫头。”老宫女渍渍了声:“今天是第二天,看你能不能挺过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