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拎起壶便迈步去后厨。

后厨里，赵氏无比紧张，一边往锅里浇油，一边急声催促着厨房里的几人切菜。

顾芝芝走过去，轻轻捏住她的手，“娘，别紧张，咱们小心应付就是了。”

赵氏神色稍稍冷静了些，点头，回身看着锅。

顾芝芝倒了一壶茶水进壶里，拎出去，亲自替赵霖倒了一杯，旋即退到一旁，低声道：

“官爷慢用。”

茶水滚烫，赵霖并不着急着喝，挑起眼帘，脸上轻笑：

“我叫赵霖，下值了。”

他垂眸望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常服，那日看两人过分紧张，今日特意等下值换了身常服过来，怎么这两人还一副仿佛他要吃人的样子。

顾芝芝静默，正要转身回柜台，他忽然又开口，道：

“你过来。”

此时，正好那两桌食客同时起身要结账，顾芝芝急忙匆匆应了声“稍等”，便走回柜台先给两桌食客结了账，收好银子，在账本上记好了账，这才快步走到赵霖面前。

赵霖指了指他对面的座椅，顾芝芝会意，转头支开两个跑堂，坐了下来。

“那日在船上看见的事……”赵霖慢悠悠开口，脸上表情似笑非笑，“你还记得多少？”

“不知官爷指的是哪日的事，我完全没印象。”顾芝芝垂下眼睑，低声应答。

“嗯。”赵霖很满意这个回答，压低声音，警示道：

“不用那么紧张，我又不是什么嗜杀的魔头，只要你们不乱说话，就不会有事。”

他说的轻描淡写，顾芝芝听得心惊，指甲微微掐了掐掌心，轻轻点了点头。

后厨方向传来脚步声，吉祥来上菜了。

顾芝芝急忙退身走开，回到柜台，佯装无事发生，继续低着头，将抽屉里的银子装进褡裢里。

赵氏做了一顿狠丰盛的菜，恨不得将整个菜单都做一遍放在赵霖面前。

赵霖有些咋舌，忙道：

“行了行了，桌子都摆不下了。”

这一顿他一个人哪吃得完？

沉吟了片晌，他抬起头，对吉祥勾勾手指，道：

“你替我去个地方，喊几个人过来。”

吉祥见过他穿飞鱼服的模样，知道他是锦衣卫，听他报出地址后，看了顾芝芝一眼后，便飞奔出店。

“有酒么？”

“有！”

顾芝芝急忙从柜上拿了一坛子酒，他桌上全是菜，酒坛子根本没地方放，她便搬了旁边一张桌子，拼在一起，将酒坛和酒碗放在上面。

赵霖就慢悠悠一口菜一口酒斟酌了起来。

过了没多久，吉祥气喘吁吁跑了回来，片晌，店里又来了几个人，径直走向赵霖，拉了椅凳坐下，开始喝起酒来。

来了有五六个人，大约都是赵霖的同僚，顾芝芝和吉祥急忙又添了碗筷，上了两坛酒。

几人吃得欢唱，吵吵闹闹，一会儿谈笑，一会儿划拳，不知不觉，一直待到了天黑。

店内亮起了油灯，顾芝芝和赵氏等人在角落的桌子吃完了饭，又等了许久，一桌人才醉醺醺的终于肯离开。

赵霖喝得脸色涨红，走到柜台掏出荷包，赵氏急匆匆走过去，道：

“不用了，这顿算我们请几位差爷。”

请这几尊神吃一顿算不了什么，只希望他们以后别来了。

闻言，赵霖皱了皱眉，坚持掏荷包，“多少？”

“这……”赵氏有些迟疑，不知这钱该不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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