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僧,妖法。”伍长眉目阴狠,冷然一嗤,狠狠一拳砸在佛寺的白墙上。
裴戎坐在禅房的椅子上,手掌按着伤腿,方才有些劳损过度,正隐隐作痛。
阿蟾坐在一旁,架起泥炉煮水,一面找了本闲书翻看,一面将舀起茶叶,倒入沸腾的水中。
他们俘虏赤甲军后,在他口中掏出了不少情报。人被榨干价值后,不留情面地一绑,丢入柴房。
又将忙着安抚寺中留客人心的一行拖了出来,商议起破局之策。
裴戎道:“依那俘虏所言,包围佛寺的赤甲军共计一千人。大部分在山下扎营驻守,每日派出两百人手,不分日夜,三班轮换,将佛寺围个水泄不通。且有安南城守提供粮草,不缺补给。”
“耗下去是不行的,为今之计,只有强行突围。”
一行摇头叹道:“说来容易,做来难。”
“我寺中只有三名武僧,今日又去了一个。前来避难的施主多是普通人,用筛子淘了又淘,也只能勉强找出五个能打的。”
“仅仅十个人手,如何能保护四十多名普通人,从两百赤甲军手中突围?”
炉上热水再滚,阿蟾目在卷上,一心两用,用软巾垫着拎下水壶,碧绿茶水划出一道弧光,注入瓷杯。
耳畔传来潺潺流水之声,裴戎道:“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大师”
一行摊手道:“裴小友,请讲。”
裴戎神色凛冽,用刀锋般的目光逼视一行。
“敢问大师,何为舍,为何得?”
一行微微一顿,而后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贫僧年轻时,心硬如铁,连命都敢舍,还有什么不舍?可如今老了,心也软了,是什么也舍不得。”
迂腐!裴戎眉峰紧锁,沉声道:“你该明白,困守孤寺,坐吃山空,挨到弹尽粮绝后,只能等死。”
一行不怒不恼,只微微笑道:“贫僧困在这里三年,所干之事,无非建了这座寺庙,所救之人,也无非这四十来人。”
“总要坚持到最后一刻,才对得起我这三年心血。”
裴戎还欲再辩,忽然一声脆响,打断了他。
翻开的书卷倒扣在膝头,阿蟾将茶盏推到他的面前,又将另一杯茶递给一行:“请饮。”
显然不想二人争执下去。
裴戎顺从收了话语,转头望向窗外。已是薄暮十分,天边一带远山落霞,孤鹜飞过,细雨忽落,缠绵如一曲清歌。
夜临,僧舍窗格亮起,一灯如豆。
阿蟾半蹲在床榻前,令裴戎伤腿踩在自己膝上,替他换药清洗。一张木椅搬来床边,椅面搁着盛满热水的铜盆,椅背搭着软巾。
裴戎本不肯如此,固执地要求自己清理。但被阿蟾逼倒在床上,强行掰开双腿,脱靴褪袜,方才安静……又或者说,他整个人都木了?
裤腿被一寸寸叠起,挽至膝盖,露出的小腿肌肉紧实,肌肤苍白。
阿蟾施过针,换上药泥,裹好伤处。将软巾浸入水盆中,拧得微干,擦拭起裴戎的脚背,足趾略长,骨脉分明,苍白的肌肤下隐隐可见青色的经络。
裴戎极为自律,即便当上刺主,也没有召有侍从服侍。为了安全与保密,甚至不允许仆从接近自己的宅院。洗衣、做饭、清扫等杂物,向来自力更生。
因而,此刻接受阿蟾的帮助,颇有些如坐针毡。只觉那滑过足面的轻柔触感,像是猫儿的爪子,轻搔在心上。每被对方碰一次,都恨不得瑟缩地跳起来。
竭力漠视心中异样的感觉,开口寻一个话题:“阿蟾,今日你打断我,是赞同一行的决定?”
软巾冷了,阿蟾将之浸在盆中,缓缓搓洗:“无关对错,坚守本心,总是值得敬佩。”
裴戎微微偏头,抬眼去望一只不停扑打灯罩的飞蛾。纵使火焰会燎燃它的翅膀,依旧至死不悔。
“但是,困守此地,必然没有出路。”
阿蟾换了一条腿,开始擦洗,忽然拍了拍他坚硬如铁的小腿肚:“太僵了,放松些。清洗而已,别紧张得像要生孩子一样。”
裴戎:“……”
他很难堪,觉得自己的脸一定是红了。
阿蟾揉搓起小腿,帮助他放松,神色依旧淡淡:“所以,你要尽快好起来。”
裴戎道:“什么?”
阿蟾抬头,目光平静,但带着一种笃定不疑的气场。
“你我携手,天下还有何处去不得?”
在裴戎回过神时,他躺倒在床,严严实实地盖好被子。
阿蟾已携着换下的绷带与水盆,跨出门槛。裴戎侧头去看,只来得及看见门扉合拢前,一片衣角离去。
当夜,裴戎辗转反侧,睡得很不安稳。他想着乱红如雨的桃林,想着《醉妆词》中的舞步,想着阿蟾温热的手心,想着那一句话儿……半梦半醒间,想起了幽微月光下,御众师充满肉/欲美感的身体……
春日来临,万物萌发,仿佛身体的某一部分也随之苏醒过来。
窗外依旧下着小雨,滴滴答答,满地呢喃细语,甚是温柔动听。
裴戎闭着眼睛,直挺挺地躺倒四更天。忽地一声轻喘,从床上爬起,掀开被褥,漠然地瞧了一眼胯/下。
阿蟾行事妥帖,将茶壶与茶盏放在紧邻床榻的椅子上,裴戎不用下床,伸伸手,便能够着。
裴戎扯散衣襟,解开腰带,露出腰腹与臀胯。微微弓腰,腹肌隆起,腰背线条充满了张力。
拎起茶壶,倒出冷茶,浸湿一旁叠好的软巾。裹住勃发的物件仔细擦拭,口中轻吁一气,安抚下那桀骜不驯的暴君。(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网址: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