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坏丫头(1 / 2)

蓝颜·红颜 安宁 2075 字 3个月前

亲爱的锦:

没有了我的陪伴,你这几个月,会不会觉得孤单?或许你不会,你说过你每日都在匆忙行走,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来想我。哦,这是你说过的话,你一定忘了,但我记得。你总是说一些让我伤心的话,在我厚着脸皮去“纠缠”你的时候。

我猜想在这5年中,你有时候一定讨厌过我。讨厌我的执拗,讨厌我的疯狂,讨厌我像个尾巴似的跟在你的身后,让你一次次在熟人面前难堪。你经常问我,龙小白,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呢?我怎么就会碰到了你?你又是怎样钻进我的心裏,拼命地将根强劲地扎下去,连我的五脏六腑都给一起穿越?

是的,锦,我也想知道,我们在5年前,我22岁的时候,究竟是怎样开始了我们这一程纠扯不清的爱情?

那是丁香花开得最热烈也最芬芳的五月。锦,你记得吧,那时候的北京,正是气温最舒适的时候,算不上太热。人挤在公交地铁里,不会被其他人的汗水,弄湿了衣服。人与人之间,因为习习吹来的凉风,而变得彼此友善,可以互相接纳宽容。而不是像冬天,身体间存有的那一点距离,被厚厚的棉衣给塞住了。更不像夏天,整个城市如一个巨大的蒸笼,地铁,公交,私家车,飞机,一起向天空喷着无边的热浪,人在其中,变得暴躁易怒。

所以轻易不喜欢与陌生人见面的我,才会在这样适于出去进行日光浴的天气里,因为闲极无聊,帮一个在报社上班但分身无术的朋友艾琪,去采访某位京城名人。而之所以愿意在那个周末出行,实在是因为我偶然翻了一眼巨蟹座的五月星运,说这个月对于我来说,情感上很容易会有突变,我将会遇到一个新的人,并生出一段铭心刻骨之爱。

我对于这样总是在结尾注明“纯属娱乐”的星座运程,基本抱着一笑而过的态度,不像许多同龄的女孩子,将星座奉为出行之圭臬,小心翼翼地去遵守奉行。我还打电话给朋友艾琪,调笑说:若我今日真有了艳遇,爱上一个有钱王子,可别怪我没提前声明哦。

艾琪当时正在地铁里赶去参加另外一个采访,她的大嗓门因为信号不好断断续续地传过来:你……就是……被一百个……有钱青蛙看中了……我也不……抢你的,所以放心……艳遇去吧……就像我也在……赶去艳遇的……路上一样,只是别让……你的现任男友……捉到……就行。

于是我便拿了自己的傻瓜相机,又操起一个小本,一支蓝色中性笔,对着镜子简单收拾一下,便背了斜肩的淑女包包准备关门。

但我锁门的手,却是犹豫了一下,然后便迅速地打开门,对着镜子照了一秒钟,即刻决定换掉身上这件战地记者的牛仔装备,改穿一件优雅恬淡的白色连衣裙。我也没有忘了戴上一串玉石的手链,一顶风情万种的遮阳帽,又在臂上贴了一朵羞涩绽放的玫瑰。这才又重新站到镜子前,满意地从上至下审视一遍,而后哼着自编的曲子,飞快地出了宿舍门,旋转下楼去乘地铁。

采访定在一家雕刻时光咖啡馆里。喔,锦,我记得后来我们还嘲笑过那个所谓的名人,说他抠门,明明之前问了你是喜欢喝茶的,最后还是将地点定在了咖啡馆。结果是你只要了一杯免费的白水。不过我看出来这个名人是个花钱心疼的主儿,所以毫不犹豫地就要了一杯蓝山咖啡,而且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直喝到那个名人心疼得几乎要“哎呦呦”地痛叫起来。

是你先到的咖啡馆,我路盲,打电话问名人,咖啡馆究竟在哪个地方,周围有没有什么鲜明的建筑物或者标志。名人还算幽默,说:我给你一株挺拔法桐的手机号码,他早就到了。你出了地铁A口,沿路向东走100米,那株法桐自会站在路口候着你。你一看那个肩宽臂壮的男人,就知道地方了。哦,对了,法桐名叫苏锦安,是北京F报社的资深编辑记者,人称京城一支笔。

我这才知道名人一石二鸟,一块儿应下两家媒体的“专访”,再多两个,就成小型发布会了。

按照名人的指示,我在出了地铁走到70米的时候,便看到一个三十七八岁左右的男人,正站在路旁一株繁茂的法桐下,向我所走的路上注视着什么,边看边拨打着手机。不过是片刻,我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但我却没有接,而是一路快走过去,在距离他还有几步的时候,我停了下来,将铃声依然畅响的手机啪一下亮到他的面前,而后歪头,看着他的眼睛,说:嗨,法桐先生,这是你的号码吧。

锦,你的视线,这才从我一路走来的路上,转移到我的手机上,而后又从手机上,微笑着落在我的脸上。

我继续歪头毫无怯意地看着你,直到你竟是有些羞涩地将视线移开,说道:嗯,我是。不过你好像不是H报社的记者吧。

我逗你:你又没带验钞机,怎么就知道我是假冒伪劣的?

你竟是很爽朗地大声笑起来,那样旁若无人的笑声,一下子便将我吸引住。喔,锦,不知你有没有注意,我无意识地便朝你又近了一步,像一株小草,或者野花,抬头仰望它身旁高大的一株法桐。

喔,锦,那名人说得真是不错,你就是一株鲜明到一眼便可以辨认出来的阔大的法桐。隔着森林般重重的人群,我都能够清晰地嗅到你的味道,一种有烈马平治的辽阔草原上的味道,随猎猎大风注入我的每一个嗅觉灵敏、欲望勃发的细胞。

你没有再问我记者的身份是真是假,我也没有继续跟你说笑。我只是像个被人认领的小兽一样,跟随着你进了咖啡馆,并在二楼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了下来。

你显然是正在写一篇社论,但在拿起笔记本继续敲字之前,你还是很体贴地帮我叫了一杯牛奶,和一碟甜点。你在牛奶端上来后,很温和地冲我笑笑,说:女孩子喝咖啡多了不好,不如用牛奶代替。

而我,锦,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像个傻瓜一样地笑着看你,不喝奶,也不吃甜点,只看你啪啪啪地敲打着电脑,时而蹙眉思索,时而手指飞扬。我还偷偷掏出了采访本,假装在上面写什么东西,其实,是在给你画漫画。

我刚刚给你勾勒出一个基本轮廓,名人便大老远地打着哈哈朝这边走过来,边走边朝我们挥手,说:哎呀呀,劳驾两位等我多时,失敬失敬。

我本来想要坐在沙发上继续画下去,不给这位长得肥头大耳的名人面子,但看你起身微笑相迎,我还是站了起来,只不过,用你事后的话说,有点像只乖巧的小猫小狗,偎在你的身后,但又不是一般的宠物猫狗,而是带着一股子蓬勃的野性,准备随时代替你征南战北。

锦,你的眼睛真是如扫描仪一样精准,很少有人能够透过我温顺柔弱的外表,看到其内隐藏的一颗根茎强劲阔大的心。

名人说话的时候,我学了你,一脸虔诚地记录着什么,但事实上,我依然在画画,只不过,这次的对象,变成了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