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发善心的前因(1 / 2)

腊月笔记 书海沧生 2111 字 1个月前

少年人看了盖云一眼,把修长的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嘘了声,含着笑。

一米九的汉子火气瞬间下去了,盖云老脸微红,挠了挠头,嘴裏嘟囔着骂了句什么。

少年握着尸体的手腕,并未真的把脉,细细看了看,然后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一把卷尺,量了量手指长度。

尸体颈上有扼痕,少年又比对了一会儿,让警员把所有下肢翻至背面,又分别脱下尸体的衣裤。

他拿了一个细长的鈎针,缓缓探入每具尸体肛肠部,然后分别将提取出的残渣用试管密封保存。

盖云始终没等来他想看的剖腹掏肠,少年反而就此脱下了手套,用肥皂揉了揉手。

他结束了。

盖云莫名其妙。

少年用案发地院内的水管衝着揉得丰富的泡沫,好心扭头开口:“不用查了。凶手没了。”

“什么意思?”盖云看着少年的手,这是个爱洁的孩子,一点长指甲都未留,绞得干净齐整。

“妈妈掐死了奶奶,爸爸掐死了妈妈,儿子掐死了爸爸,然后儿子活活饿死了。”少年依旧笑着,他看向盖云,轻轻问他:“你说,还能怎么办?”

“少他妈邪性!”盖云本来没觉得啥,听完这句,把烟头结结实实地踩在脚下,表情认真地看着他,眼珠子里都带着威慑。仿佛这少年说了一句不得了的话,一句耸人听闻的话。

“你不都听见了吗?每个警官都掌握了半部真相。”少年擦干净手,蹲在屋外,凝视着院子里半颗露了头的白萝卜,对盖云的斥责不以为意。

少年笑容沉静,却是个冷漠到骨子里的人。

盖云看得出。但他无暇顾及这个。盖队长脑海中回荡着警员甲乙丙丁戊说过的那些话。一句一句,一字一字,从那些或者调笑或者严肃的口中蹦出。

半部真相?什么意思?

“我们知道,每个人因为生长、生活环境的限制,对不同事物的感知能力会有偏差。因此第一眼视觉的刺|激给他们留下的最深印象大概就是场景中存在的最不合理或最奇特之处。这是内核微小差异逐渐演变的万花形状、颜色的极大区别。”少年不是善谈的人,他说话专注快速,艰深:“每个人看到的都是真的,但是因为自身的局限,看到的只是半部真相,外部折射的自我。”

盖云觉得自己的话没错。少年确实邪性。

和宋万里风格迥然。

“‘他们一起吃宵夜’,甲警官讲出这句话,是因为他看到了客厅内摆放的残碗,才做出的推测。”少年说:“受害家族的确是吃完最后一餐之后,开始打的麻将。因为之后的三天,四人腹内空空,熬夜打牌,空闲时,杀人。”

“你怎么知道是最后一餐?”

“稍等,我们再听乙警官的话。乙警官说他们因为口角把对方掐死了,受害人确实是亲手把对方掐死的,只是未必是因为口角。因为每个尸体颈上都有扼痕,除了儿子。”

“如果不是口角,还可能是什么?”盖云忍不住打断。

“饿啊。”少年笑眯眯:“第一题的答案也在这裏。还能因为什么。他们的体内连粪便都被反刍吸收,至少三日没有进食。他们想要快点结束这场游戏,所以只能制定一个秩序,愿赌服输,乖乖杀人。”

“什么样的秩序?”盖云想说自己从警多年,从未听过如此荒谬的杀人情形,但是理智告诉他,少年说的未必是错。

“丙说他们手中一人一雀,死后,上半身还牢牢攥着雀。雀是一条的意思。古代麻将用雀代表一条,是因为雀牌制出前雀灾泛滥,谁抓住雀,就是博弈中的胜方。麻将中的一条因此亦指代一条命。雀很珍贵,丙说打麻将的都懂。一副牌只有四个一条。这场杀人游戏的顺序,我猜测,大概是……唔,谁摸到一条,谁先死?雀决定了死亡的顺序。”

盖云毛骨悚然地盯着少年。

“丁说尸体切得不大齐整,有深有浅,不是一个人做的。他看得出尸体不大齐整,但是分尸却未必不是一个人做完的。因为每具尸体上除了扼痕以后,只有另一个神秘陌生人的指纹。有深有浅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分尸的人力气不大,先时有力,后面力气不继。而它,有可能就是这场游戏的发起人。”

“因此,当时是有除了这四人之外的第五个人在场的,而且这个人有可能是个女人。”

“对,戊警官已经告诉我们了。‘四人归西,八人在场’是他的推理。其实大家都懂得,如果置身于游戏之中,最初的规则或者是秩序是,一定要让游戏继续下去。如果死了人,缺了位,这场麻将是打不下去的。我知道s市打雀牌有一种玩法,一人空位,三人可玩,因此最少也要三人在场,才玩得起来。第一个人摸到雀,死了,剩下三人可以接着玩,第二人摸到雀,出局被杀,牌面上只余下两人。”

“一定有第五个人补上,这个游戏才能继续玩下去。”盖云看着少年。

“对,直到第三个人被杀。只余下第四人时,游戏接近终点,可是还剩下最后一张雀牌没被抓到。”

“那么,第四人和第五人,只有两个人,怎么定输赢呢?”

“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他们分别抽牌,谁先抽到雀,那个人就去死。瓮中捉鳖。”少年明亮的眼睛有些暗色,他似乎很平静,但是盖云察觉到他有一些不一样了。

“之前的四个人也可以这样做,不是吗?为什么一定有第五个人?”

“因为留下的第四个人,被分尸了。他自己做不到。”少年淡淡讲着冷笑话。

“所以,第五个人就是策划全局的人。”盖云觉得自己全身都是鸡皮疙瘩,就像一瞬间过敏:“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是很有乐趣吗?”少年有些迷茫地看着盖云。他很疑惑盖云為什么不理解。

盖云有些僵硬地看着他。

“玩了一场异常刺|激的游戏,还要用自己的命作为最后的筹码。”少年的眼睛更加暗红:“一场豪赌,赢了四条命,自己全身而退。还有比这更有趣的事情吗?”

盖云总算看出他哪里不对劲了。

比起刚来的云淡风轻,此时的少年处于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

“这四个人为什么要参加这场夺命游戏?室内明明不是密室,他们可以走出去。”盖云不自觉距离少年远了些。

“Mind contiol careerist。”少年吐出一句英文。

盖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