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7 藏在微笑里的小秘密(1 / 2)

参加了这么个怪异相亲会,一夜噩梦到天明。红烧肉的味道始终萦绕在我的唇边,让我精神衰弱到极点。顶着大半个黑眼圈,我一早就接到任务分配,片区在天桥,小禾仍然是搭档。

我在天桥上发着传单,小禾在桥尾用崇拜的眼神一次又一次地膜拜我,我忍住叹息,习惯性伸手,先生啊,女士啊,房产啊,带份看看啊!LOOK,多么卑微而艰辛的工作,有什么好膜拜的啊。

“你哪个公司的?这裏不能发传单。”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市容大队的?我瞪眼,小禾摇头,摇头的意思是什么?难道是要我无视?我默默地拎着个大塑料袋,挪个地儿,继续在天桥上发传单。

人来人往,我挥汗如雨地干了半小时后,就听见有人问我:“你怎么还在这儿发传单?”

我默不作声,这个大伯穿得……不像市容大队哈,难道是警察?

“乱发传单,本来不归我管,但是看你这么嚣张啊,走,走,走,跟我走一趟,好好教育教育!年轻人,好好的,怎么这么倔?讲不听!”他一把拎住我后背的衣领,将我拖下天桥。

我用脆弱的眼神看向小禾同志,他朝我挥手,大叫:“程助理,你挺住,我去通知林经理啊。”一溜烟儿,跑得无踪无影。

这孩子,太不仗义了!

我跟着大堆抖擞的小偷同志挤在同一辆警车里,大眼瞪小眼,车开到一半,就被他们集体鄙夷了。

“你哪儿混的啊,出来做事穿西装?”

我瞟了瞟说话的阿三,头发色彩缤纷,五彩斑斓,兄弟,做小偷做得这么有个性,估计你是个大案。

“西装有我的休闲服口袋多么?”

我继续沉默,这次说话的是个中年大叔,一把年纪,居然还套着个不伦不类的休闲服,你够狠!

“难道你是哑巴?”

我看着嘴裏嚼着口香糖,头发像火鸡样的女阿三,缓慢地摇头。“重要的不是衣服……”我继续摇头,加重语气,“而是专业技能的精进。”我看着他们的衣服,又看看自己的工作服,咂嘴。

满车的同志们都寂静了,看向我的眼神充满着崇拜,我禁不住汗毛倒立,这年头儿,卖嘴皮子的永远风光于动手的,所以,同志们,我只是个银样蜡枪头。

“一个一个地下!不许挤。”车门猛地被拉开,我被后面的兄弟推了一把,第一个飞了出去,抱住个小警察,冷汗直冒。

“站稳!给我立正!”小警察的脸拉得跟后妈一样长,提着我的衣领,指着墙角,无比威严地训斥,“你,去,先蹲着。”

我欲哭无泪,张大了嘴,正准备分辩,后面的彩发阿三轻车熟路地点头哈腰,嬉笑着说:“警察同志好!俺们这就去,这就去。”一边拎着我的衣袖使着眼色,一边拉我去墙角。

我蹲在墙角,一个劲儿地郁闷,至于么?就当街发个传单,我至于蹲墙角么?难道发传单影响建设和谐社会了?!

“兄弟,你理论可以,实践差了一截!”彩毛阿三拍拍我肩膀,挤眉弄眼地说,“你说你和警察同志分辩什么呢?反正都是抓的现行,到时候老实交待好了。”

啊?交待什么,交待为什么当街发传单么?

我哭笑不得,抓抓头上的短发,几乎要发狂,谁来告诉我,下个步骤是什么?

“啊?还真的是你啊?”从我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诧异地转头,疑惑地打量着说话的警察同志,却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于是不解地看着他问:“啊,你是——”

他一把揪起自己头顶的头发,做鸡冠状,笑嘻嘻地说:“看啊,上次被老太追着跑的那个。”

我想我认出他来了,除去上次的鸡冠头,小警察长得挺精神。

“上次幸亏你,要不是你领走那老太,我们就只能把她往救济站转了,那也太可怜了。”小警察顺着我旁边也蹲下,“但是她会打人,我还真不敢送她去。”

我干笑,跟着点头说:“是啊是啊。”

他又一惊一乍地问:“你今天怎么回事?犯事了?”

我苍凉地摇头,低声道:“我是冤枉的,我要上诉。”

他噗嗤地笑出声音来,问:“什么啊?上什么诉啊?”

“我在街上发传单,被拉过来充数了。”我压了压声音,眼睛瞟了瞟旁边同样蹲着的同志们,他们的眼神非常膜拜,我不禁汗毛又倒立了把。

“不是吧?发传单,我们不管的。”他眉头一跳,提高声音大叫,“周队,他不是犯事的啊,人家只是发了个传单。”

坏了,墙角一溜边的同志们集体投来了鄙夷的目光,难道发传单被捕可耻么?我挺了挺胸膛,咬牙硬挺。俺们不可耻啊,就发了个传单。

“哦,对,让他到一边坐去,这小子太嚣张,我来回几次提醒他,他都装听不到,拎过来给他个教训。”那个周队同志,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看得我眼泪都要掉了。嚣张?这帽子扣得太大了,我只是反应迟钝而已啊。

小警察一副好笑的样子,指指裏面的凳子说:“去坐会儿,估计没有你的事,待会顶多让你领导领你回去。”

我哀怨地移动着脚。领导来了,我的日子也就圆满了。发个传单也发到警察局,你说,最初级的业务员也做不了,岂不是又要失业?

我坐着无聊,左顾右盼,看见墙角有个自动打水的饮水机,忍不住移了过去,打了满满杯水,慢慢喝。

“你还挺悠闲啊?”周队同志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路过我时特别惊诧地问,“你公司领导来了么?”

我呛了口水,泪水鼻涕横流地说:“没,没来。”

“哦——”他拖长音,点头。用手里的卷宗拍拍我的头道,“小家伙,等你领导来了,好好给你们上上课。”说完,就走了。走了好远,回头又看看我,问:“多少钱一个月?”

我咽咽口水,可怜兮兮地接话:“不知道,才开始工作!”

他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多少钱也不能妨碍警务人员办公啊。”

我就快流泪了,这帽子一顶比一顶大,压得我眼眶酸溜溜的,我抽抽鼻子,带着哭腔道:“周队,我不能随便讲话,香港片上说,要等律师来才能说话的。”

轰,笑倒大片,连蹲墙角的几个都笑得东倒西歪,周队边笑边骂:“简直活宝,简直活宝。”

无形之中做了次傻冒,我乖乖地闭嘴,等待上级领导的驾临。

等了一小时又一小时,我握着一次性纸杯就要睡着,偏偏来来往往的警察同志,皮鞋走得呱唧呱唧地响,我认命地数着绵羊,无聊得就要崩溃。

“要不,一会儿你走吧。”显而易见,周队同志做完事情了,心情特别好。

“我就是她的领导,她怎么了?”

我从周队胳肢窝那透过去看门口,林凤眠的脸黑得跟砂锅底一样,看向我的眼睛像把屠刀,我缩了缩脖子,心裏呐喊,林经理,林上帝,你可来了。

领导来了,事情变得更加简单,交了五十块罚款,林凤眠就把我领出来了,边走边咬牙切齿地瞪我。

我被瞪出火来,对着他大叫:“你如果不来,他也该放我了,五十元啊,简直浪费。”

啪,他弯指弹在我的头上,训斥:“闭嘴,烦。”

一边说一边拉开了别克商务车门,没挨着门边,我就闻到股柠檬香气,精神爽朗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