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姐姐在草地上跑着，边跑边握着手中的细线，风筝飞得很高，爸爸妈妈坐在绿茵茵的草坪上望着她们，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

每年的这一晚，她都会做梦，同样一个梦。或许她只愿记得那些美好的，所以只看得到这里，后面的那一场车祸根本一点也记不起来。只不过，午夜之时，那无边的寂寞与苦痛又将袭来，黑暗会将她吞噬，可是她也已经习惯了，无论悔恨如怎样的一条毒蛇啃食着她的心灵，她都心甘情愿的默默地承受着，在最痛苦的日子里却笑得最灿烂，在最在乎的时候永远装作满不在乎。

这或许是对自己的最大惩罚，但她必须这样做，过得不好又有什么？让别人觉得你过得好，关心你的人会欣慰，痛恨你的人会痛苦，没有比这更好的了。久而久之，她已经麻木了，潜意识也以为自己一直是很好的。

名悦的生物钟一向很准，天没有亮就醒了，不管睡没睡好，永远这样。就像现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没有照进来，她已经醒了，她动了一下，想要翻身，可这一动，就会把旁边的人吵醒了，每年的昨晚，不论姐姐有多忙，都会留下来陪她。

她小心翼翼地坐起来，下床出门，怕自己影响姐姐再次入睡，但她们姐妹都浅眠，她一出门，李施也随后出了房间。她跟在名悦身后，见她到了阳台。那时，天刚微微亮，光亮刚照开了天边的一条缝，虽还未见入冬日，早晨已经很是阴冷，凉意袭人。

晨风撩起了名悦的长发，她只着了一件薄薄的睡衣，越发地显得单薄，站在阳台的边缘，更显得孤单。

她微微听到了脚步声，尽管很轻很轻。注视着前面，她轻声说：“还是吵醒你了。”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李施。也每年都这样，她一醒，她也跟着醒了。名悦不知道是李施的职业病还是如何。

李施淡淡地一笑，给名悦披了件衣服，才说：“我也已早已习惯了早起。”她没有说其实她也睡不着。

天空是灰白的颜色，放眼望去，眼前的高楼，远处的山峰，都是若隐若现。这天有大雾，能见度很低，尽管天已经渐渐地亮了起来，还是看得不太清晰，宛如被什么东西从中间截断了，上面一部分，下面一部分，看不完整。城市不比农村，没有鸡鸣，八卦钟也没有，人们对时间的关注，对凌晨的感觉都是静态的。感觉到光亮，看了看手机或钟，这才知道天亮了，是早上了。在名悦的心里，她一直怀念曾经在农村的、她有记忆的某一段日子，这种动态使她感到温馨。可她又不敢想太多，她甚至不敢回去，她也已经忘记了很多东西，那段日子几乎与她隔绝了，永远只是片段，断断续续。记忆就是个这么奇怪的东西，她记住的快乐这样少，痛苦却如此多，越想忘记，越是时刻有人在警告着她，不可以忘记，像被催命一样。(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网址：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