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骤然升起的尖利嗓音划开空气的死寂:
“皇上驾到。”
满殿的人,一时间齐刷刷低头跪倒。
“怎么回事,才消停了没几天,你们又来闹腾什么——”
随着明黄金龙吐珠云纹靴跨入门槛,华南信一壁威喝,一壁负手进殿。
一年轻男子紧随帝君身后_进殿。
云汐侧目向其窃视一眼,虽觉面孔陌生,但见他头戴玄纱网格无翅高帽、身穿湛青色麒麟曳撒,足可断定此人该是继夫君冷青堂之后,新一任的东厂提督,月西楼。
低眸细思,这华南信来得真够快的。
不知此次自己得与夫君相见,是否是华南信故意安排,用以试探他们夫妻二人?
而以夫君的智慧,他在京城安身却不急于来见她,也是在暗中细细筹谋什么。
此番见面,他的种种反常必是装出来的。
如此,云汐决定自己该配合夫君,演好这出戏才是!
诸多疑问与猜测都想是急箭飞驰,自云汐脑中一闪而过。
她明白,眼下的自己,必须面对华南信做出些什么来。
“皇上,臣妾今日受辱,再不能活了——”
帝君刚刚落稳脚跟,云汐就哭叫着俯身抓起地上的碎瓷片,往颈窝杵去。
“主子,不要——”
“爱妃!”
惊惧的喊叫像是此消彼长的潮水四下迭涌不止。
月西楼骇然惊眸,侧步急奔而来,两三下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利器从女子手中夺下,继而欠身抱拳:
“恕微臣得罪了,万请贵嫔主子保重玉体。”
华南信五指颤抖,展臂搂住云汐,托起她红肿见血的腮,眼底的怒火汹涌而出:
“是谁伤了朕的爱妃,是谁——”
云汐握了帝君的手,哭声难抑,悲戚着摇头:
“皇上不要再问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您为国事操劳,日理万机已然辛苦,不可再为臣妾分神了……”
对面的银发男子突然冷笑,促狭的凤目直视云汐,嗤之以鼻道:
“哈哈,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这位小主确实会着些蛊惑君心之术,当真是当人一套,背后一套呢!”
华南信眼神凛凛的没有半丝温度,刀剑一般劈向他的皇叔,拂袖怒斥:
“华南赫,朕待你不薄,你身为外戚怎可随意往来于后宫!”
静乐见状冲到华南赫身前,面向帝君忿忿不平的解释:
“皇帝哥哥不准骂九叔,砸了景阳宫的人是我,打了你那宠妃的人也是我,九叔只是放心不下随我而来的。你要骂,就骂我好了。”
“你、你真是狗仗人势——”
华南信手指静乐,语音怒极而抖。
身为帝君,他深知每时收敛情绪,将喜怒不形于色的重要。
然而今日的他,真真儿的再难平灭胸腔内的愤怒。
景阳宫被砸,令他心爱的女人蒙羞,这都不是致华南信怒不可遏的主要原因。
此时使他真正痛恨的事,便是她与夫君华南赫自西夷边界离别后未满两年,最终再度遇见了。
以华南信的脾气,就为一洗昆篁岛之耻,在两国边界商业街寻到华南赫夫妻后,他完全可以杀掉他的九皇叔,再占有叔母为快。
然,受连心血盟的怪力保护,为了云汐,华南信也不敢轻易对自己的皇叔下手。
假如将人永久放逐于条件恶劣的极地,他又要担心万一不慎,华南赫那家伙自身有损,也会害了云汐。
因此在那年冬天,华南信从生死边缘挽救了云汐后,回京时便秘密带上了皇叔华南赫。
他要将其锁在京中,安放于自己的眼皮底下看管起来,好吃好喝供养着,却不给他任何实权。
他的计划是,靠自己的热情与毅力打动云汐,同时暗地派出东厂暗卫,到西夷遍寻当年为皇叔施法的巫师,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命其解除连心血盟的巫力。
那时,他华南信便可随意大开杀戒了。
即便如此,在华南信的计划里,从来就没有让心爱的女人和他的皇叔再见面的安排。
一切看似命运,却绝非巧合。
眉眼狞然而厉,华南信暗忖,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坏掉他的计划!(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