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特吗?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阁楼里又传来重重的敲打声,只要是下面贴着的名字条上有“普”字或者“特”字,那些人偶就会被取下来,然后砸到地上摔碎。
破旧的木门外,赤脚站立的黑发少女怔怔地看着阁楼里发生的一切。少年忽然抬起了头,他看到她出现,脸上扬起了美丽的笑容:“爱娃,看,我把这些你最喜欢的人偶全部都杀死了呢。”
他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以后,你就只可以喜欢我,知道吗?爱娃,你只可以喜欢我……哪,你乖乖留在我身边,我就把最后一颗宝石,也给你。”
柔软的发带从手心里拂过,夏萝音就这么怔在原地。明明从来都没有见过,明明这是第一次触碰到,却好像曾经很久很久以前,她就认识了这条发带一样。尚洛司已经离开教室了,她还站在那个地方,怔怔地将发带握在手里。
不管这根发带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不管为什么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夏萝音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柳之秋人继承手里的笔,她把发带一收,随便塞进书包里,然后麻利地从阳台旁的自来水管爬了上去,只用了几分钟工夫就爬到了屋顶上。柳之秋人就站在那里,他似乎对那把小提琴爱不释手,一直都没有松开过。
美妙的旋律一曲一曲地在学校上空回荡,黑银和青铜的学生早就在白金一班的别墅底下围满了。这个刚从日本转学过来的少年,他的出现可不比当时夏萝音从青铜提升到白金时那火热的程度逊色。
有人认为,是因为他美丽的音乐,所以理事长才会千里迢迢将这个少年从日本召回来;也有人认为,是因为这个少年的家世,他似乎是日本某一家大型茶企业董事长的儿子;还有人认为,是因为他美丽的容貌,至少在这所学校里,他的容貌的确算得上是很不错了。总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法,到底哪一个是真的,也只能任凭下面的人胡乱猜想了。真正的原因,自然只有白金一班的人知道。
“秋人,”夏萝音很想陪着他,听他拉一会儿小提琴,只是她不想把太多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我有一些话想要对你说。”
音乐声戛然而止,围在下面的学生立刻不满地窃窃私语起来:“又是她。”“怎么回事啊,别人拉得好好的,她一来就什么也听不到了。”“好像柳之秋人之所以会转学过来,也全是靠她说服的呢。”“嘁,以前她就是一个青铜,除了成绩好以外,又没有别的能力。”“你倒是成绩好试试啊?别总是说人家,你自己都烂得要死。”
下面一群人唧唧喳喳地说着话,站在屋顶上的夏萝音皱起眉头,她朝着下面看了一眼,随后一把拉住他:“去教室。”
“不,”柳之秋人一下子抽回了手,“就在这里说。”
“你知道那些事情我没有办法在这里说的!”夏萝音有些气恼地瞪了他一眼,可是柳之秋人就是硬着脾气:“要是觉得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那么就在这里说。除非你所做的事情是犯罪,如果不是,为什么会害怕在这个地方说?担心下面的人会听见,是吗?”
“这种事情你要我怎么在这个地方说,他们不会相信,我们也必须保守秘密不让他们知道!”夏萝音提高了声音。
柳之秋人一下子打断了她:“既然不会相信,那你就光明正大地说,如果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没有错,为什么又不能让别人知道?”
夏萝音一怔,柳之秋人的反问让她也陷入了沉思。的确,如果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没有错,如果这些事情都是光明正大的,那么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可是如果让他们知道了笔的事情、宝石的事情,相信的人会贪婪他们手里所拥有的,不相信的会将他们当做神经病。其实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做的每一件光明正大的事情,都可以摊开在世人面前的……在这个世界上,也有许多无可奈何的选择。
“你这是在怨恨方朔臣的死,是吗?”夏萝音后退了几步,她轻轻一跃跳到了屋顶最高处的栏杆上,“如果让你选择,你会如何?方朔臣不死,他的人偶会杀死更多的人,而方朔臣死了,我们却又成为了刽子手。对你而言,我们手上沾满了鲜血,然而我们便是要用这些鲜血,给其他活着的人更多生存下来的机会。”
“这不公平!没有人可以肆意地剥夺别人的生——”柳之秋人反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立刻被夏萝音打断了:“没有人可以肆意地剥夺别人的生命,可是当你要选择让一百个人活着还是让一个人活着的时候,你会怎么选择?这个世界不是你认为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这个世界不是童话,那些美好的大结局,也是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能创造出来的!”
就像和平与战争……有谁会喜欢战争,有谁会希望战争?然而在很多时候,我们别无选择!当外敌入侵,我们就算厌恶战争,也必须拿着枪,拿着火炮,拿着刀剑去杀敌、去流血!
有谁,会喜欢这样的选择……
夏萝音伸展开手臂,迎着风。“你知道在这个学校里,对尚洛司而言,最重要的人是谁吗?”
“是方朔臣啊……”最后的一声叹息,如同在空气中绽开的白兰花,柔柔软软地飞腾起来,一直延伸,延伸,直到飞往天空的另一端。
柳之秋人僵硬在那里,纤长的手指不知不觉紧紧地将琴颈握住。(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