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卓昀的话音刚落,萧云钊便眉头一挑,掷地有声道:“近年来朝中武将官职空缺严重,当下骠骑将军的位置还无人担任,不如便先给六哥吧?”
骠骑将军,乃是从一品,只低于正一品的镇国将军一个品阶。
这个职位要是给他扣上了,以后他但凡想要选其他的职位就如同被贬。
何况,往后,一旦他当真成了将军,萧云钊说什么都不会再让他脱下将军的这个称谓了。
江卓昀拧着眉头,淡漠道:“不要,做将军太累了,以后边疆被犯,你便可名正言顺地让我去抵御外敌了。算了,不指望你了,我先回去,等你想好了再说。”
官职一事,也一定要今天定下来。
时辰不早了,他该赶紧忙完然后回去陪自家媳妇儿用膳了。
江卓昀说走就走,然而他人刚离开,萧云钊就扬声唤来了王大有,出声道:“给朕磨墨,朕要拟旨。”
“是,皇上。”
王大有连忙将空白的圣旨小心翼翼地请出来,然后规规矩矩地立在一旁为萧云钊磨墨。
在出了承乾殿之后,江卓昀也没有直接去苏家寻苏元娇,而是脚尖一转便向着天牢的方向去了。
萧诚屹被关在天牢这么久,他还没有寻到时间去瞧瞧,今日闲来无事,又刚给萧诚屹送了一份大礼,他自然是要去好好欣赏一番萧诚屹绝望痛苦的模样的。
天牢这种守卫森严的地方,旁人若是想要进入难如登天,但是江卓昀却像是在逛自家后花园一般,十分闲适地在牢头的带领下慢悠悠地往天牢深处走。
天牢的最深处,也是最阴暗的地方。
素来是关押最为罪恶之人的。
现在用来关押萧诚屹。
借着微弱的火光,江卓昀看清了跌坐在地上的杂草堆里抱着一颗鲜血淋漓的脑袋垂头静坐着的萧诚屹。
“啧。”
江卓昀眯了眯眼,有些不痛快地踢了踢牢房的铁门,淡漠道:“诚王殿下,再过不久便是你的死期了,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萧诚屹的脑袋像是木头做的一样,脖子僵硬着抬起来,眼神空洞地望向站在不远处老神在在的江卓昀,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现在已经十分消瘦了,原本俊逸的脸上没有几两肉,眼窝凹陷,头发已经脏得打结,硬邦邦地贴在头皮上,跟那窝在街角的小乞丐没什么两样。
“萧允淳!你没有死!”
萧诚屹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江卓昀面无表情的脸,眼底闪过愤恨,他咬着牙说:“原来你没死!难怪本王第一次见你时便觉得似曾相识,谁知你竟是萧允淳!”
“哎呀五哥,想不到吧?当初在寒冬腊月被你推下荷塘,又被你母妃心生毒计活活淹死的我还有活着回来报仇的时候吧?想不到吧想不到吧?”
当时的绝望和刺骨的寒冷,时至今日,江卓昀依旧记忆犹新。
年幼时,常氏给了他一个金锁,说是从皇家寺庙求来的,可以挡妖邪,灭灾祸,他一直十分珍惜且宝贝地挂在脖子上,日夜不离身,因为那是为数不多的常氏对他好的时候,他将那金锁视若珍宝。
可谁能想到,那金锁里面一直都存着慢性毒药。
戴的时间越长,他的身体就越发虚弱,在六岁的那年他就已经虚弱到时常卧病在床了。
那时,即便他身上顶着中宫嫡子的头衔,依旧被父皇厌弃。
父皇的视线始终都落在萧诚屹一人的身上。
明明都是他们都是父皇的儿子,明明他才是嫡出,为何跟萧诚屹在父皇那里比起来却是天壤之别?
他还小,不算很懂,但也猜测到或许是他身子骨不硬朗的关系。
所以,他一直积极地配合御医喝药,即便身体十分难受,他也一直坚持看书学习,从不落于人后,只想让母后少打他一些,莫要将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关在地牢中,也想让父皇也看一看他,看清楚他除了身子骨不好之外,没有哪一点比萧诚屹差。
可是,奢望终究是奢望。
直到萧诚屹想要抢夺他脖子上的金锁,他拼命抵抗,被萧诚屹推下了荷塘。
那一年的荷塘水是冰冷刺骨的。
将他小小的身体淹没在其中,他拼命挣扎,却没有人救他。
他身体虚弱,没有多久就承受不住了,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岸边,静嫔抱着萧诚屹眼神恶毒地盯着他瘦弱的身体沉入水中,在他挣扎求救的时候,还吩咐身边的宫人将他的身体摁了下去。
在意识模糊的那一瞬间,他看见了一抹明黄疾步而来,却只是关切地搂紧了静嫔和萧诚屹,任由静嫔身边的宫人将他弱小的身体摁下去。
想想,真是可笑。
先帝那样冷酷无情的人,他究竟有多傻,怎么能期盼得到先帝哪怕一丝一毫的关爱?(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