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怜爱地看着他,说道:“良材美质,可遇而不可求,我不是没有试过,可没有成功。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办法,看能否弥补蝶恋花的这个缺陷,天可怜见,现在终于有了机会。”
赵鹏翻身坐起:“母亲你觉得这很重要吗?我觉得我现在的情形也不错啊。”
江夫人微微笑了一下,笑意中却带着淡淡的哀伤:“不必说这个话来安我的心,鹏儿,这是我欠你的,也是姑苏赵府欠你的。我不可能陪你一生一世,若是没有一个你真正心爱的人陪着你担起这份重任,余下的日子你会觉得如此痛苦而漫长。”
赵鹏默然低下头来。也许这是母亲的肺腑之言,也是经验之谈。
江夫人却已振作起来,将画卷抛入赵鹏怀中,说道:“你仔细看看,好好想想。倘若我要你娶她为妻,你可愿意?”
赵鹏大惊失色:“母亲大人你不是在说笑话吧?”赵鹏看看手中的画卷:“凭我对她并无太大的敌意,就能与她成佳偶?”想想都觉得荒谬可笑。
江夫人笑盈盈地道:“那你只好继续与她做死敌了。”
赵鹏苦着脸道:“那也不是什么好差使。”
江夫人正色道:“鹏儿,江东武林如今的情形,想必你也看得很清楚,人才凋零,国家多事,他们委实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打算再出征东海了。而自古以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东海海盗的实力,却已恢复到足以公开向江东武林挑战,他们的背后甚至还可能有官家和贾太师的默许。更重要的是,巫山神女的遗书在他们手中,我们并无必胜的把握。与其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不如化干戈为玉帛,皆大欢喜。我们以这种方式与东海海盗和解,也不算失了身份地位。”
赵鹏迟疑地道:“且等一等,让我想想——既然云梦的武功心法与我相生相克,自然是强者为王弱者为奴,母亲大人,老实说对上她我并无必胜的把握,到时候你可不要赔了夫人又折兵才好。”
江夫人失声笑了起来:“怎么连这个话都说了出来!你放心,到时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我发愁的是,你可怎么想办法结成这门亲。先不说东海那边是否答应,宣王府这儿也许就不会赞成。”
赵鹏狡黠地笑道:“东海那边我另想办法,也许可以找云梦的师兄谷川谈判。至于宣王府,孩儿自有妙计让他们反对不了。”
江夫人凝神看他一会,摇头道:“这一回我猜不出来。”
赵鹏得意地道:“我打算去求谢太后给我赐婚。太后每次见我都要关心这件事,如今我好不容易看中了一家姑娘,她老人家怎好意思不玉成其事?磨它几天几夜,太后无论如何也缠不过我。至于官家那儿,我不费一兵一卒,替他招安了东海群盗,他更该大力赞成才是。”
江夫人皱皱眉道:“你带了李家兄弟去临安,当心贾太师不高兴,向二圣进谗言,从中阻挠。而且,云梦说不定便是官家对付宣王的一颗棋子儿,怎会给你。”
赵鹏不以为然:“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倘若我让官家与太后明白,我娶云梦是一件大大有利的事,不这样便会几败俱伤,大家一无所获,二圣又怎会不同意。至于贾太师,只要二圣同意了,他又能奈我何。”停一停,他又道:“母亲,你说李家兄弟要怎样才能见到官家,让官家给襄阳发援兵?”
江夫人沉思许久,道:“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但是有几件事是绝不能去做的。第一,你不能陷得太深。同路去临安尚是情理中事,但这件事不同。若让官家和贾太师觉得姑苏赵府与宣王府乃至于太乙观的关系如此密切,必定寝食不安,反而坏事。第二,绝不能让后宫去进言。后宫嫔妃干政,乃我朝大忌,便是太后垂帘,也不过权宜之计,凡事由顾命大臣斟酌去办,并不敢稍有逾矩。如今宫中,李家兄弟的姑母李昭仪并不得宠,谢太后又非官家生母,也难以说话。更何况自去年秋天贾太师处死了一个说出襄阳被围的宫女之后,宫中已没有人再敢在官家面前提‘襄阳’二字。”
赵鹏叹气道:“看来李家兄弟只好自己想办法了。母亲,那我明天便去临安,这边的一切,便都交给你了。”
江夫人含笑看着他离去。走到门口,赵鹏忽然回过头来道:“母亲,你便是我的萧何张良,我是不是可以将云梦看作是你为我找到的韩信呢?”
江夫人笑而不语。
赵鹏也笑着掀帘而去,一边说道:“赵某和番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