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哙将盾牌重重击入地中,将彘肩放置于上,拔剑切尔啖之。
项籍见他顷刻就将一只彘肩切食干净,问曰:“壮士,能复饮乎?”
樊哙道:“上将军,臣死且不必,一杯酒又怎会推辞?秦王有虎狼之心,杀人惟恐不能杀尽,刑罚惟恐不能用尽,以至于天下共叛之。昔日怀王与大将立约,‘先破秦入咸阳者王之。’沛公既破咸阳,秋毫不凡,封闭宫室,还军灞上,等待上将军前来。我等遣将守关,不过是为防备盗贼惊扰流窜非常之举也。沛公劳苦功高于此,竟未有封赏,反而因为小人谗言,遭受诛戮。上将军若是因此诛杀贤臣,此不过是秦王之延续罢了。此举,上将军不可为也!“
项籍听罢,默认不声。他让左右添席,又摒退项庄。樊哙得以在张良身旁入座。宴席恢复如常。直到这时,沛公才稍稍安定下来。
坐了一阵,席间多的是答问粮草兵马之事,此时项籍也对函谷一事避而不谈。眼见有了机会,沛公便借故起身如厕,随即叫出樊哙。
项籍见沛公离去不回,便让左右招入一人来。张良见之,此人生的貌美英俊,身材高大。在这杀气重重的大营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项籍道:“陈平,你且招沛公回宴。”
张良见陈平出帐,想起来此人便是先前侍奉魏王的阳武谋士,便暗暗记住。
陈平出营四下寻找,却见到沛公与樊哙在暗中密语。陈平便躲起来听到两人在商议逃跑之事。
只听沛公道:“我两出了营门,未能和项籍告辞,如何是好?”
樊哙啐道:“成大事者不必顾忌小节,讲大礼者不理会责备。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回去辞别作甚?”沛公站在那,神色为难。他朝营帐看了又看,这一下举动让陈平颇为好奇。他心道:“沛公好不容易出来,为何不走?”
樊哙见沛公立在那没有离开之意,又道:“沛公若是不走,只怕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陈平又见张良匆匆而出,原来是项籍见自己未归,又让张良出来寻找。张良道:“沛公为何不走?”
沛公轻叹一声道:“我若是提前离开,子房留在这里怎么脱身?”
“沛公原来是为了部下性命,这才不走。”陈平吃惊想到。
张良倒是坦然,他道:“沛公休要忧虑,在下为韩国司徒。项籍不会置我如何。”
沛公道:“那子房可代我向上将军辞别!”
张良道:“沛公此番前来,可有带什么礼物?”
沛公慌忙从怀中拿出四件宝物。他道:“带来白璧一双,将献给上将军,玉斗两只,准备送给亚父。方才席上窘迫,未能送出。你可将宝物献上。”
张良接过这几样还带着温热的宝物,他道:“良自当照办。”
陈平见到三人各自拜别,沛公在樊哙的护送之下出了营门。他眼见门前三员壮士围拢到沛公身边,却是夏侯婴,纪信,靳强三人。只见沛公骑上马匹,余下四人护送着他往山边进发了。
陈平在那暗暗一算,知道是他要往芷阳道方向逃离。当时的情况,项氏驻军戏水鸿门,刘季领军于灞上,两地相距约四十多里。上靠渭水,南依骊山。刘季先前与士卒们走咸阳函谷关道而来,这次离去却往山中行进。那里的芷阳道道路狭窄,车马不通。但是距离灞上只有二十余里。是一条近路。
陈平料到这处,心中正暗自得意。不想正在此时,忽然营中策马而出一员飞骑。陈平见此人持剑快马,往刘季逃跑方向追去。他急忙赶到营门,正要提醒张良。可是张良却在营门口徘徊踱步,似乎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陈平上前执礼道:“张司徒,方才可是有人负剑而去,为何不出对策阻止?”
张良自顾望着天道:“足下既已察觉沛公离去,又为何不回去禀明上将军?”
陈平心道:“他也知道此人不是项氏所派?”他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位神色漠然的书生,他叹道:“罢也,张司徒如此气定神闲,想必早有应对之策,在下自愧不如也。”(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