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姜站在季布身后,她看到那些人皆以黑布蒙面,但是身上所穿的红色大氅却又鲜艳异常。这些人一共一十六人,大部分人都使不同武器。无姜瞧去,有人用剑,还有大刀,长枪,甚至有人拿着似剑而曲的弯刀与诸庆搏杀。
这边诸庆将一杆青铜大戟舞得虎虎生威,大戟所到之处,扬起阵阵旋风。诸庆本来就生得膀大腰圆虎背熊腰,这一杆铜戟舞将下来,当真宛若天神下凡,好不威猛。
这一群红衣人将诸庆围在草料场之上,这一十六人见一时不能近身。便立刻分成四队,每队三人,分别站在东西南北四角之上。季布远远看着这阵势,对无姜道:“这是秦军在战场上用于合围溃散敌军的阵型。”
只见那一十二人分批上前与诸庆交战,前后有序,竟然不乱。而外围剩下四人之中,有一个拿着大刀的武士则被其余三人拥簇。看得出此人就是这批人马的首领。只见这首领大刀一挥,东西二首的杀手立刻攻到诸庆身边,一时间六杆兵刃从四面八方打来,诸庆爆喝一声,青筋凸起,双手持着大戟横扫出去,立刻将六人的兵刃尽数挡回去。这一轮攻击受阻,头领立刻让南首的杀手从背面攻向诸庆。诸庆正应付着,忽然听到脑后风声大作,他立刻纵身侧越,大戟对着其中一个杀手面目便是一矛,只听一声惨呼。这杀手立时就中诸庆一矛,给搠中面目而死。
南首一队剩下二人,此时外围立刻有人上前补缺。诸庆正和西首的杀手交战,头领大刀指向,东面抢出一人快攻诸庆丹田,诸庆左足一踩,弯下身子挥舞铜戟,听得铮的一声,大戟与长刀相交,顿时溅出不少火星。
嬴栎在暗中看着诸庆独斗杀手,同季布一样,他一眼便瞧破这批人马摆出的阵势。嬴栎在栎阳时,其父除传授他武艺之外,亦曾指点过嬴栎关于行军布阵之法。嬴栎瞧了一阵心道:“为何在此处会出现秦军军阵?这批人到底从哪来?”
而旁边的小吏哪有见过如此阵仗,三人恨不得现在就夺路而逃。王修悄悄地和嬴栎道:“乐......乐公子.....诸庆一个人对上这么多人......我看是赢不了,不如我们一起逃走成不成?”
嬴栎低声道:“你我四人现在哪有退路?你一出马厩就会被那伙人察觉,只怕届时逃也没用。”
王修此时已经是战战兢兢汗如浆出。他哆哆嗦嗦地问道:“乐.....乐公子,你武功高......要护我等周全啊.....”嬴栎听了,安慰他道:“你放心,季布既然有所安排,我等静观其变便是了。”
嬴栎放眼望去,此时双方在草料场已经激战多时,诸庆在这群杀手的连番冲击之下,竟丝毫不落下风。头领见一时不能取胜,立刻放出一声尖哨。嬴栎心想:“不好,这班人的后援要来了!”
果然,这尖哨刚传出去没多久,大道之上立刻疾驰而来一彪人马。为首的乃是一佩剑的中年剑客。这群人马距离驿站有百步之距。中年剑客和旁边的汉子耳语一番,这拨人马立刻分成两队,一队骑着快马冲向草料场,另一队人马则朝驿站而来。第一队快马一阵嘶鸣,为首五名剑士手执兵刃冲到圈内,劈头便朝诸庆头顶削去。诸庆此时正和杀手缠斗,一波未退,一波又起。他见来人气势凶狠,不及多想,立刻举起铜戟护住面额向前格挡,但是这一下就漏出破绽,在马队齐头并进之时,旁边的一名杀手立刻甩出一刀砍在诸庆下盘。这一下直把他大腿砍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诸庆腿部站立不稳,头领见状立刻让手下一拥而上。无姜见诸庆身陷重围,但是季布却丝毫没有上前助阵的意思。她急道:“季将军,快想个法子救救诸大哥。”
季布驿站内望去,冷冷道:“骑兵,想不到长信侯为了你竟然如此下得了血本!”无姜听他言不对答,待要再说不想被季布拦住:“诸庆虽然只有一人,但是胜在武功高强不避生死。对面人多,虽然布得下围剿之阵,但是未必能够齐心协力,通力合作。”
由于骑兵的加入,红衣老者此时撤去兵阵任凭马队冲杀。诸庆双手紧握大戟,大喝一声于冲入马队。但见诸庆大戟直刺,手腕发力与两剑相交。马上的骑士也算用剑好手,但一时也抵挡不住这铜戟的威力。另外三人距离诸庆较远,即刻抽出马鞭,齐齐抽向诸庆后背。诸庆无法接招,心道:“这些个鸟人!尽糊弄些花招!”他心里一横,索性腰板一挺硬接马鞭。但听到背后劲风悚然,三条马鞭重重甩到诸庆背上,他哈哈一笑,受到鞭笞竟是纹丝不动。观战的众杀手见了无一不骇然。就在此时,背后又是两条软鞭袭来,诸庆伸出单手,一手大戟格挡,一手顺势抓住马鞭。红衣头领失声叫到:“不好!要坠马了!”
诸庆伸手一抓,两名骑士未有防备,马鞭被诸庆用劲一扯,立时从马背上滚翻下来狼狈不堪。诸庆虚晃一招,反身跃到落马剑客身边,连劈带刺立刻结果了剑客性命。
剩下的剑客暴怒不已,换了马刀就朝诸庆脸上劈来。诸庆临危不惧,举起铜戟与马刀对砍。但是他这一下用力过猛,铜戟高出马刀半分,听到咔擦一声,大戟已被砍为两段。刀客占得上风,又出一刀,这招竖直下砍,直奔诸庆臂膀而去。诸庆顾不得兵刃,身子一弯,立刻还以一掌。诸庆双掌奋力朝马肚击出,这棕马本是高大健壮,但是血肉之躯经不住诸庆那蓄了数成功力的一掌,只闻棕马悲鸣一声,双腿跪地倒毙在诸庆面前。而马背上的刀客坐之不稳,诸庆抓住时机,两掌呼啸拍在刀客天灵盖之上,这一下只把他头骨拍得粉碎,重伤不治。
这一拉一拽,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马队五人瞬间就被这用戟的大汉杀去四人。众杀手见之无一敢上前迎战。诸庆捡起地上的铜戟,面对众杀手无情地嘲弄。头领连打三个手势,杀手立刻变阵,十名杀手将诸庆围困在中间,里里外外封了两层。这前后夹攻,诸疲于招架。由于他的长戟方才被骑马的剑客斩为两段,半截铜戟用的不顺,现在他索性抛了木柄,只留一手抓着铜戟在人群之中来回穿插游走。诸庆身形虽巨,但是这几个来回之下竟然也是进退自如。诸庆一面招架一面寻找这些人攻击或防守时的破绽,又斗了百余来招,诸庆身子一倾,断戟向前急送,顿时刺穿了一名刀客的小腹。诸庆一招得手,***了那刀客的大刀,双手两件兵器疯魔乱舞,将一群人连连逼退。
头领见状,忽然左手一扬,大氅中银光闪过,一支袖箭已经戳中诸庆的肩膀。诸庆觉得左肩一麻,手中的大刀重重坠在地上。头领道:“这人中毒,大伙上去将其围杀!”
一声令下,众杀手立刻上前围着诸庆一阵乱砍乱杀,诸庆左臂施展不得,但是仍旧死战不退。众人忌惮诸庆一身怪力,明知他断戟威力大弱,但是见了他先前步战之姿,此时也没人敢与其性命相搏。
头领见诸庆越战越勇,立刻指挥手下重新布阵,方才他趁诸庆腿部肩部受伤立足未稳之际就是要指挥众人将其扑杀,但是怎知道诸庆极其顽强,这一来一去又送了一个手下性命。
这时在马背上的剑客忽然卸下携带的盾牌丢给同伴。五个接了盾牌的杀手一手护住盾牌,一齐滚向诸庆要砍他下足。诸庆连连出招,断戟打在盾牌之上皆毫无损伤。嬴栎心想:“诸庆的招子都是一板一眼的刚正式路数,倒也和我秦国的逐戎式有相似之处。但是现在这五人持了盾牌护住要害,他一味蛮攻正面只不过是徒耗精力罢了。他右手施展不得,更让盾牌手占了便宜。”
正如嬴栎所看到的,五人有了盾牌之后,完全不怵诸庆的招数。头领伸手一挥,剩下五人忽然分别从胸口拿出一个羊皮纸包。五名盾牌手会意,立刻举起兵刃挡住诸庆将其击退。待击退诸庆之后,这五人即刻散开,而另外五人奔到赵氏兄弟的尸首边上,将羊皮纸包打开洒出一阵白色粉末。这一包包粉末刚沾到尸体,就升腾起一阵浓烈的烟雾。嬴栎看到五人残缺的尸首不断冒出声响,接着一股股恶臭顺着风向从草料场传到驿站边上。嬴栎只觉得眼睛一涩,险些被呛出眼泪来。一旁的三个小吏早已被呛得涕泪四流,但是又不敢发出声音,只能把头脸埋在干草之中。
待这阵白烟散去,嬴栎立刻往草料场望去,偌大的场地之上,除了仍在对峙的各路武士之外,哪有赵氏兄弟的尸首?嬴栎心中一沉:“尸首果然不翼而飞,但是这些人明明都在场上,是谁将尸体截走的?”嬴栎揉了揉酸痛的双眼,再看到场上,先前放置尸首的土地上除了一阵白气之外,就再无他物了。
那边诸庆却一反常态,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群杀手。红衣头领见已经震慑到诸庆,开口说道:“我等今夜前来,也不过是为了几句残缺尸首。阁下一味阻挠,实在不堪。老夫想不到这天底之下还有人与死尸过不去的。呵呵呵。”
诸庆问道:“你方才在尸首上撒的是什么?”
头领桀桀一笑道:“这是我家主人的秘药,至于用处么,你方才也是看到了。”
诸庆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再大的风雨也曾经历过。但是此刻若非这头领相告,他更本就不会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躺在地上五具尸首,沾染到那奇怪的粉末之后,已经化为血水,流入地底了。
那头领道:“既然阁下见到我家公子秘术,那就不能留你活口。大伙杀了此人,记爵一级!”
头领一番话毕盾牌手再次杀出,诸庆大怒,抡起断戟挺身而上。(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