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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布回到药室,摒退了左右侍卫。他问郎中:“宋先生,不知我那部属伤势如何?”
这郎中是吴县归玉堂的郎中宋竭,他回复道:“季将军,校尉左臂的伤口的算是处理好了,但是这手臂既断,就绝无续接修复之可能。校尉这样子,以后再去战场厮杀,定然力不从心。”
季布看着陶盆里的断臂,他轻叹一声道:“宋大夫请回,明日还请先生再来。”
这时候宋竭看了看诸庆,临走时又道:“校尉的创口,一时不能痊愈,故半年之内不能动武,否则疮口迸裂,剩下那半截臂膀,怕是也会残废。”
季布眉头一皱,说道:“那宋先生可有医救之法?”
宋竭背起药箱,想了想道:“将军,校尉此伤,为刀创所致。当世精通外创刀伤之术的名医,非太湖孙奂而无二人。宋某竭智尽力,也只能做到这里。若是孙奂在此,定然有处理之法。”
季布挥了挥手,宋竭退下。这时候诸庆忽然从恶梦之中转醒。他看见季布正在门边,立刻想要下来向季布赔罪。他见诸庆举动,赶来扶住他道:“离州,不必多礼。”
诸庆靠在墙边,他道:“将军,属下渎职,还请将军处罚。”
季布道:“此事不在于你。你不必自责。”
诸庆伸出手来按住左臂,他道:“将军,属下自知有辱将令,莫说一条臂膀,就是这条贱命,将军若要取去,属下也绝无二言!”
季布道:“离州,你跟随我这么多年,又在战场上阵杀敌出生入死,现在说这些话,岂不是害了你我兄弟之义?”
诸庆默默不答,过了半晌,他问道:“将军,嬴栎之事......”
“我都知道。”
季布缓缓道:“嬴栎的身世,我早于你先知晓。”
“所以将军派我前去许宅......捉拿嬴栎?非嬴栎坦白之言,属下不能确信子正就是项王通缉的咸阳刺客。”
季布道:“你可记得数日之前驿站之事?”
诸庆想了想,说道:“将军可是说那贼首游杰?”
季布道:“对,不过在他离开之后,又有一人出现。而且是在你们三人离开前往县城之时,他才现身。”
“这人也是长信侯的门人?”
季布道:“是的,此人自称是邯郸剑客,复性王孙,单名一个秫字。他那日在暗中潜伏已久,看到了嬴栎与敌手交战的过程。”
诸庆道:“将军是否是从王孙秫那里得知到嬴栎的身份?”
“正是,其实我在与嬴栎斗剑之时就已察觉还有第三人埋伏在驿站附近。我迟迟不出全力,就是怕两败俱伤,被此人渔利。后来我逼退嬴栎,待你们三人离去之后才与此人交涉。之后,他就将嬴栎的身份全盘托出。”季布说罢,续道:“嬴栎是刺杀赵高的秦王护卫,他在咸阳时曾与王孙秫定有约定,两人各以半枚赵国刀币为凭,他日一较高下。”
他此时向亲信诸庆所解释其中的来龙去脉,与庄御寇所言时又是另外一番说词。
“这么说,王孙秫原本是要找嬴栎比剑?”诸庆伤口作疼,他捂住臂膀,由于季布在场,他只得挺直腰杆,咬牙坚持。
季布继续道:“是的,那一夜王孙秫伏于暗中,他原本想要与嬴栎一较高下,但是看到嬴栎身受内伤,便不愿趁人之危,放走了他。”诸庆听到季布说嬴栎身受内伤,也不禁说道:“嬴栎身受内伤?是了,难怪他当日剑招散乱,与先前大相径庭。”
季布道:“彼时我与他比拼内力,因为孙姑娘之故,他匆忙撤剑,我兵刃的内力不过两成,但是嬴栎却因此受到震击。寻常武人不过调理片刻,但是嬴栎却因此呕血受伤。我想以他的功夫不至于此。后来王孙秫言曰,查证之下,嬴栎在咸阳行刺项王之时,受了重挫。被项王的泰阿剑气所伤,其内伤也是因此而致。”
季布言毕,诸庆便道:“当时渭水之战,属下也是有所耳闻。这几日来一直与咸阳君并肩作战。”
“唔,嬴栎能够存活下来已属不易。王孙秫便是因此未有出手。”
“这人倒也不失气度......那将军可有与这人交手?”
季布道:“我与他没有交手,不过,他倒是透露了一些消息。是关于许易的。”
诸庆道:“属下已经在许宅明了了其中来龙去脉。许易之子许典为三川郡守李由麾下大将。父子二人忠于秦国,许典后来在雍丘之战中阵亡,许易一失独子,二因秦国灭亡,便想在会稽郡起事,复辟秦国。”
季布道:“这只不过是其中一节罢了。但是我想,除了许易,鲁滕之外,还有人谋划参与叛乱之事。”
诸庆道:“将军可是说长信侯?”
季布点点头,他道:“就算许易和鲁滕算尽机关,但是依我看也不过是任人操控的傀儡。于这二人而言,谋反叛乱或许是既定之策,然而长信侯此人怕是另有所图。”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尝闻山阴灭门一案与长信侯有关。嬴栎与孙无姜已去往山阴。嬴栎行刺项王,劫持法场之事我暂且不管。待他一路人手查明此案之后,我再行定夺。”
诸庆暗暗松了一口气,但是又放心不下,他还是问道:“将军,你是否要捉拿子正?”
季布走到门口,他道:“缉捕之令我已经让庄御寇发布各县,至于他会不会被捉拿,那就看他自己了。”末了,季布又留一下一句:“明日归玉堂宋竭会为你查看伤情,你手臂的伤势,他自会与你详商。”
诸庆看着季布离去的背影,脑海中反复闪现这些时日来与嬴栎并肩作战的画面,他心想:“嬴栎要去山阴,那长信侯定然也会派人前去。只希望不要出事才行。”
他卧躺回床褥之中,眼睛余光却又看到竖立在墙角边里的那杆铜戟。诸庆伸出右手,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已成废人,苦笑一声,就此作罢。
嬴栎和无姜出了吴县,策马向南而行。一路上两人风餐露宿,相互扶持,从吴县出发之后又过了数日,这才抵达山阴。山阴为昔日春秋时故越王勾结之都城。自越国灭吴之后,勾践将都城迁往琅琊,遂霸诸侯。时至秦末,山阴距勾践迁都,已有二百六十二年了。
两人牵着马匹从山阴城门进入。路上倒也没有守卫盘问。两人正想找人打听左福住宅,无姜却看到在布告板上钉着一幅羊皮面纸,上面画着一个人形,正有通缉之令。
无姜走近一看,只见这羊皮面纸上所画的人形:眉目清朗,重颜如玉,其肩负一双宝剑。不是嬴栎又是谁?无姜心中怦怦乱跳,他再看了看,只见羊皮画像上写着一行名字:要犯乐正,诸县缉拿。
这一下让她赶紧回到嬴栎身边,无姜把他拉到一处僻静处说到:“乐大哥,你......有你的通缉.....”
嬴栎眉头一皱,他顺着无姜所指的方向望去,见那一处布告栏下围观着不少平民。又见几个本地兵士再布告栏下说道:“诸位诸位,这人姓乐名正,参与吴县盗匪叛乱,是流窜而逃的要犯。若是有人见到这厮,劳烦众乡情通报官府,将其并力抓获,按照吴县季布将军之令,抓获此人者,赏金三两,免一年赋税!”
众百姓听了,一时议论纷纷。嬴栎冷笑一声道:“是季布要抓我。我们走。”
待嬴栎要走,无姜忽然抓住他的袖子道:“乐大哥,之前和你离开吴县时,你可记得答应无姜什么话没有?”
嬴栎点头道:“之前在下所言,到了山阴,要告诉你在吴县发生的一件事情。”
无姜道:“既然乐大哥没有忘记,那就最好。”她看了看四周,轻声道:“乐大哥,我们先离开市集,你这样子不能随便在县里面走动。”无姜说罢,便再次拉起嬴栎往人少之处而行。嬴栎问道:“无姜,你这是要往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