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6)飞马疾箭(1 / 2)

燎传 良造 4185 字 2022-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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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涉与王廉在谷口等了许久,见到嬴栎现身,急急相迎。

王廉问道:“都尉可有什么线索?”

嬴栎示意两人立即离开,他道:“此地有匈奴骑兵巡逻,我等速回肤施再作商议。”

三人策马刚走,忽然背后一阵酣呼之声。陆涉回头一看,惊道:“都尉,是匈奴的游骑!”

嬴栎回首见之,身后正是一片骤烈的扬尘。嬴栎当机立断,言道:“叔冽,陆涉,你二人速速回城,本尉断后!”

嬴栎的坐骑在两人中间,他双手放开缰绳,往左走各抄一壶箭簇,说道:“还不快走!”

陆涉急道:“都尉,身为部将,岂能让主帅断后?且让末将留守此地,两位先走!”

王廉见那队匈奴骑兵大约三十来人,也想留下来帮助嬴栎。不料嬴栎双掌往下一拍,重重打在两人坐骑的背上。马儿吃痛,立刻发足狂奔。

匈奴骑兵前来追击之时,发现穿着军中装束的陆涉,便断定三人乃是前来刺探情报的汉军斥候。在上郡一带,匈奴与汉军交战已久,双方死伤无数,彼此之间都怀着深仇大恨。这队匈奴骑兵是负责魏王谷一带的巡逻哨骑,见到嬴栎落单,纷纷围追上去。

回望匈奴追兵追至,嬴栎双足夹住马腹,一手持弓,一手抄箭,弓弦紧绷,但听一声拉弦的脆响,冲在最前的匈奴骑兵应声而倒。

马队之中立刻爆发出一阵高呼,余下的匈奴骑兵纷纷搭箭齐射。嬴栎拔出定秦剑,将箭矢一一格挡开去。

趁着空隙,嬴栎索性直接抓起羽箭,催动内劲往后疾射。贼兵从未见过有人能够凭空掷箭,殊不知嬴栎在手腕上已灌输内力,一手三箭,又是连续击杀数人。

匈奴骑兵见嬴栎在马背上露出这么一手功夫,当即分成两拨。往左右夹击。嬴栎回头看到中间有一名骑士在左右指挥,断定此人是队伍之中的首领。他不作细想,立刻将箭头指向其人。

箭矢发出“嗤”的声响,宛若流星一般,射向匈奴头领,那人拼尽全力往左躲避,其上半身生生往外一靠,竟躲过了嬴栎的飞箭。

嬴栎见了,不得不在心中赞叹道:“匈奴人的骑术果然了得!”

此刻,两边的追兵已经逐渐将嬴栎围拢。嬴栎一手拉住缰绳,一手持剑,作两边之防御。匈奴骑兵进退皆有度法,那头领在后高呼之时两翼迅速围杀,又在放出哨子,让两队后撤,拉开距离对准嬴栎背后放箭。

嬴栎仗着宝剑的锐利,数次击退匈奴骑兵的砍杀。那头领见状,亲自突入阵中,对准嬴栎背后就是一刀砍来。

但觉身后战马嘶鸣,嬴栎已经来不及回头再看,就在这一瞬之间,嬴栎忽然从马背上纵身腾跃,接着在马背上轻轻一点,跃向侧旁的匈奴骑士。那首领一刀砍空,刀刃砸中嬴栎的坐骑,战马随即毙命。

嬴栎大怒,一脚高抬,踢中匈奴骑士的眉骨。那人惨叫一声,栽倒下来。嬴栎顺势抢过坐骑,冲出包围。

就在这时,远方一面大旗从尘土中往这边冲来。嬴栎见得真切,乃是骑将李必,骆甲率领援军赶来了!

李必见到策马疾奔的嬴栎,大喝道:“众将士结阵,弓手备箭!”

援军在远处停下来,嬴栎离李必越来越近,李必将令旗一挥,喝道:“全军射箭!”

嬴栎抬头一看,无数箭矢在昏红的空中划出长长的弧线,朝着后边的匈奴追兵倾泻下去。

匈奴兵马不能抵挡,那首领见汉军援救已来,也不敢应战。留下了十多具尸体,狼狈而逃。

嬴栎停下马来,望着匈奴远遁而去的队影,心道:“今后要与之作战的对手,竟会如此凶暴难缠!”

他收回定秦剑,心中颇有思绪。

李必见到嬴栎安然无恙,总算是稍稍安心。他下了战马,上前说道:“都尉,末将来迟!”

嬴栎道:“校尉来的真是时候。若非同袍们及时来援,本尉恐怕还要与贼兵多做一番纠缠。”

李必道:“末将在城中见到陆涉,也多亏这名兵士,才知道都尉中了匈奴的伏击。”

嬴栎道:“无妨,一路上损失了些箭矢还有一匹战马。算上方才,我军还击毙了十多名匈奴骑士,也算有所斩获了。”

李必看到嬴栎骑着一匹健壮的高头大马,这显然与城中的瘦马大大不同,遂问道:“都尉,这就是匈奴的战马?”

嬴栎道:“这马是本尉从匈奴骑兵之处所夺。河套之地盛产良马,方才驾驭之时,此马衔枚疾走,奔腾如风。看此体格,担当得起日行百里的赞誉。”说完,嬴栎下马,将缰绳交给李必道:“李必,你为骑军校尉,冲锋陷阵,需要良驹。本尉就将此马托付于你。”

李必大为惊喜,连连向嬴栎致谢。

嬴栎看着前面尚存活的几匹匈奴快马,说道:“我军急需战马,这几匹存留的坐骑,也一并带走。”

李必下令让几名兵士迅速打扫战场。回到城中之后,嬴栎不待休息,立刻召集众将升帐议事。

嬴栎命人叫来陆涉与武定国共商大事。待众人悉数到齐之后,嬴栎宣布一项命令,嬴栎道:“全城抓紧修补城墙,防范匈奴,城中年龄满十二者,悉数参与修补工事。周边村落的百姓,一并撤入城中。”

众人面面相觑,嬴栎道:“诸位,方才本尉与王校尉,陆涉前去刺探军情。得知匈奴大将乌屠稽善要增兵攻打肤施。诸将请速做好备战,抵御来犯之敌!”

嬴栎此言一出,众人无不震惊。李必道:“中尉,为何城中并未收到消息?”

嬴栎道:“于此,本尉亦是探听所得。那乌屠稽善是为了报兵败上草村之仇,而要调兵袭击肤施。”

李必道:“匈奴来犯,尚不清楚敌军底细......”

武定国进言道:“都尉,末将所知,驻扎在魏王谷一带的匈奴兵马共有一万。这大半年来我军与之大小作战十多次,那乌屠每次派遣的兵马大约在三千左右,皆以骚扰烧杀为主。若是这次进攻,也许会增兵数千。”

嬴栎想了想,说道:“定国,你可有魏王谷一带的的地图?”

定国旋即出帐,去取地图。

嬴栎继续道:“匈奴势力强大,我军兵微将寡,不能硬拼。就眼下之策,还须坚守城池,坚壁清野。”

正当众人讨论之际,武定国呈上魏王谷地图。嬴栎展开地图细细一看,说道:“这里便是匈奴驻扎之地了。”

陆涉在旁边说道:“此处距离魏王谷约十多里。是一片水草丰沛的平原之地。”

嬴栎道:“是了,之前本尉在山谷中查探,曾留意到此处有牛羊牲畜之蓄养。看来,匈奴是将牲畜一并征集,随军而发。”

定国说道:“这些匈奴人,平时有迁徙牧马的习惯。闲时放牧,战时为兵。这一带的绿洲水源充足,是放牧养马的良场。”

王廉道:“匈奴多置军马,随行又有牛羊。倒也不需要担心粮草的补给。”

嬴栎道:“这便是棘手之处.....我军城中粮草不济,正要守起来,也抵挡不料多久。这些匈奴骑兵大可每日前来滋扰,焚掠村庄。长久以往,肤施难以支撑。”

骆甲问道;“既是如此,都尉又为何坚持守城?”

王廉也献策道:“都尉,不如让我等率军正面作战,破其兵锋。”

“不可,肤施四围皆是平地,正适合匈奴骑兵的发挥。我部骑兵寥寥数百,就算加上步卒,也不是对手。”

嬴栎顿了顿,言曰:“本尉已有应敌之策。”

众人不知嬴栎如何应对。但见嬴栎作出布置,下令道:“李校尉!”

“末将在!”

“你这几日速速整编车骑兵士,定要配足弓矢,每人每壶一定要齐备弓箭三十支!但有缺一不足者,领军将校以军**处!”

“末将领命。”李必上前接过虎符与将令。

“骆校尉,你协助武校尉分遣各部军士,悉发城中百姓加固城墙,修筑工事。老弱病残者工半日,执戈能战者夜巡日守,不得懈怠。”

两人领命。武定国守城久矣,修补城墙一事对他而言并无难处。他接过将令,心中已开始谋划修城之备。

“王廉,陆涉。”

“在!”

“你二人清点粮草,守将兵士每日三食,城中百姓每日二食,不得疏漏。”

众人一听,愈加不解嬴栎之意。骆甲先前在负责清点粮秣,他进曰:“都尉,末将清查粮草之存余,若按士卒每日二食来算,尚可支撑城中守备两月,但若按都尉之令.......城中余粮最多可用十五日。”

嬴栎想了想,说道:“十五日已足矣。汝二人只管按令处置。”

众将见嬴栎坚持己见,也不再多言。出帐行事。

此刻帐内只剩下吕马童一人,他见其他的将领皆已受命行事,唯独自己还未接受将令,遂问:“都尉,末将......?”

嬴栎笑了笑,说道:“吕校尉,这几日你且留守县城,暂代本尉之职。”

吕马童一听,急道:“都尉,末将人微言轻,不敢担此大任!”

嬴栎道:“吕校尉不必自谦,李必,骆甲二人资历皆不如你,叔冽更是年少不能独当一面。校尉曾参与还定三秦之战,由此经历,足矣胜任此职。”嬴栎又道:“再者,当年你我同诛老枭,本尉信得过。”

吕马童问道:“都尉这是要去往何处?”

嬴栎道:“本尉去往何处,校尉就无需多问了。只要两天。第三日天明之时,本尉自会赶回肤施。”

嬴栎修书一封,将令旗及另一半虎符交给吕马童,言道:“明日升帐,校尉将此书交给众人一阅便可。这半枚虎符在你手中,如何处置,全凭校尉之思。切记,在本尉回城之前,万万不能与匈奴兵马交战。只能守,不能战!”

吕马童接过虎符令旗,拜道:“都尉放心,末将就是拼上这条性命,也定保城池不失。”

嬴栎勉励了吕马童几句,取了定秦剑便闪身出帐。

入夜,嬴栎并未回城,他在营中牵了一匹快马,又往魏王谷去了。嬴栎骑了一阵,忽然想起陆涉所谓的另一条通往匈奴营地的大路。他旋即折回,从城外往西直走,前往匈奴大营。

按着陆涉白天的提示,嬴栎一路向西,快马疾驰了大约两个时辰。行至天色微明之时,终于靠近一片水草之地。嬴栎下马查看,发现这里一带留有牲畜粪便的痕迹。嬴栎又往前走了一阵,豁然间发现一处巨大的绿洲。看来,此处就是那支匈奴大军放牧的地方。

嬴栎回望一阵,尚未看到山谷。想必此处距离魏王谷还有一段路程。嬴栎翻上马背,顺着草滩的痕迹继续往西进发。此刻的天空已经渐渐发白,嬴栎赶了一夜的路程,按此马脚力,匈奴若是想要夜袭,也不过一两时辰便可到达肤施。

只是现在,嬴栎并不能确认乌屠稽善会从何处出兵。嬴栎多作思虑,他已经在脑海之中谋划了奇袭之策。因此,匈奴出兵的路线,将是左右汉军赢得这场战争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