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src="https://img.zhaozhi.us/pc/pc.js?v=2022"/>
嬴栎问道:“前辈,有人来此。”
黄石公神色一变,说道:“是昨日袭击你的无元门徒,梁兴。”
王廉怒道:“好贼人!竟还有脸面来此!”
黄石公道:“叔冽,稍安勿躁。”
但见黄石公稍作思索,便与嬴栎说道:“子正,此人掌有祖放等人行踪之密。老夫暂且为其作保,让梁兴入一谈。”
嬴栎自忖:“昨日已误了和赵氏母子的约期,那雷公道的弟子却偏偏在此时要争夺《羽化之书》”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嬴栎想了想,便道:“但由前辈指点了。”
少顷,卫士领着一人入内。真如黄石公所言,来者,正是梁兴。
梁兴见到三人,跪向黄石公道:“梁兴罪该万死,还望前辈施在下救命之药!”
黄石公见到梁兴凝血的右臂,便道:“梁兴,你自断一臂,勇气可嘉。老夫敬佩。”
梁兴方才见到嬴栎,不敢抬头仰视,伏在地上说道:“小人并不畏死,只是同门之仇,不得不报!”
嬴栎心道:“同门之仇?他是巷口之中的抬棺人,堵截暗算,今日却只有他一人前来。”
黄石公转身,和嬴栎说起昨日发生在巷中的事。嬴栎昏迷之后,对后事并不知晓。此番听了黄石公所言,这才道:“无元门众与祖放联合,半路伏击,就是为了《神农本草经》”
黄石公取出一只小小的瓷瓶。说道:“梁兴,老夫一生做事磊落。你既已自废臂膀,断了毒源,性命已是无忧矣。”
梁兴不答,又重重地向黄石公磕头,黄石公续道:“这瓷瓶之中的药丸,是参苓归气丹。共有七颗。你二日一服,十四日之后,便可尽数解去身上的余毒了。”
梁兴单手接过瓷瓶:“前辈再造之恩,小人无以回报!日后但有差遣,小人之命,任凭取用!”
黄石公道:“罢了,这也算是老夫看在故人之面。我且问你,祖放如今身在何处?”
梁兴跪在地上,说道:“这奸人眼下正躲在城南一处祠堂之中。据小人所知,祖放正在等待长信宫门人前来汇合。”
“长信宫门人?可是五蠹?”嬴栎急问。
梁兴转向嬴栎拜道:“小人不辨忠奸,险些铸成大错!还望都尉恕罪!”
嬴栎心道:“危急之下,我曾出手杀了他的三位同门......”众人听到:“梁兴,你我之争,暂放一边。魍魉派与长信宫已然联手,本尉不能放任不管。还望足下能将二派所谋,详实道来。”
梁兴道:“大约半月之前,祖放受毒魑雷公道差遣,潜入肤施,寻求一本药经。”
“是《神农本草经》。”嬴栎道:“在这本经书之中,载有早已失传的上古制毒之法。”
梁兴道:“我等出发之前,并不知对阵之人就是都尉。彼时同谋的,还有两人。”
“两人?可是一对长相古怪,各用刀剑的兄弟?”嬴栎问之。
梁兴道:“正是!听其姓名,唤作相柳、肥遗。”
王廉道:“栎大哥,这两人曾在半夜偷袭!其中果然有诈!”
梁兴道:“算着时日,明日这两路人马就会照面。”
嬴栎在内室之中来回踱步,他思虑一阵,便道:“城南祠堂?应当是先前大军驻扎的废村之处。
“子正,你明日作何打算?”
嬴栎道:“这两拨人马就要合流,如今雷公道已派人寻上门来,嬴栎不能坐以待毙。”
“栎大哥,你有伤在身,万万不能用剑。不如,明日让属下率领兵马,前去捉拿贼人,踏平贼营!”
嬴栎见王廉请战,说道:“叔冽,为兄与你一同出战。”
王廉道:“大哥,你伤势未愈,不能贸然出手。但有北地飞骑,定可一战而擒之!”
梁兴听罢,遂言:“都尉之伤,皆因小人而起。梁某愿为都尉前去夺取解药!”
嬴栎没料到他会有如此之举,便道:“梁兴,本尉所受之毒,已去之七八。”
梁兴大为惊讶。黄石公却道:“子正,叔冽所言,也是有他的道理。你左臂之伤,还未痊愈。贸然动剑,那是大为不妥。”
嬴栎问计,黄石公道:“此事,老夫已有对策。”
他对梁兴言道:“梁兴,你今日且留在府中,不得出走。你与魍魉派结怨,祖放等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梁兴见黄石公愿意出手相助,顿时感激涕零。
黄石公和嬴栎说道:“子正,老夫暂需出城,探查一事。”
嬴栎不便多问其中,言道:“前辈小心。”
黄石公道:“两个时辰之后,老夫自会返回。”
言罢,黄石公取了案边的竹杖,出了内室。
三人既去,嬴栎决意动身前往赵宅。考虑到昨日被人半道伏击,嬴栎决定稍作装扮,戴了斗笠披风,暗藏一柄短刀,出了都尉府。
待到了赵宅,嬴栎见到端奴。正欲相谈,不料,此时从内院走出一人来。
嬴栎见之,颇为惊讶。眼前这人,竟然是建武君,王孙秫。
王孙秫见到嬴栎,抱拳道:“咸阳君,好久不见。”
嬴栎还礼道:“王孙谷主,别来无恙。”
王孙秫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言曰:“咸阳君,主母已等候足下多时。”
嬴栎看了看端奴,端奴朝嬴栎比划了几下。示意二人尽管入内。只见他走到门前,加上木栓,守在门前。
嬴栎道:“谷主,请。”
两人见到赵萝。芕叶婆婆正端坐在暗中,等待着嬴栎和王孙秫。
嬴栎道:“赵前辈。”
王孙秫待嬴栎入席,也并不就坐,侍立在赵萝身边。
赵萝问道:“都尉昨日未能前来,可是因为卷入了暗巷之中的争斗?”
“前辈已有耳闻?”
赵萝道:“昨日老身在此等候,见都尉许久未至,便让奴儿前往府上拜访。前往之时,曾见都尉府王副将带领人手,暗中处置了数具遗骸。”
嬴栎望着案前的香炉,缓缓言道:“实不相瞒,在下中了歹人伏击。”
王孙秫问道:“不知袭击咸阳君的,是何许人也?”
嬴栎反问:“王孙谷主,相柳肥遗二人,可与足下还有干系?”
王孙秫笑道:“咸阳君,今日你我同时在场,那二人又岂会与我干?莫非是咸阳君认为,伏击之事,是在下所为?”
嬴栎习惯了王孙秫那一副玩世不恭的语气,他道:“昨日袭击在下者,是毒魑门下与无元门的弟子。是为《神农本草经》而来。”
赵萝道:“雷公道?又是此人......”
嬴栎知道芕叶婆婆记挂着雾山之仇。他道:“毒魑有备而来。先前,相柳肥遗二人曾在晚辈巡城之时前来挑衅。”
王孙秫道:“相柳肥遗二人,早已不甘受我节制。彼时,与咸阳君在大禹古墓分别之后,此二人带着《百毒之书》回到长信宫。相柳肥遗名义虽为本座属下,实则已在暗中自立门户。”
嬴栎道:“眼下,这两人与魍魉派勾连,另有所图。”
王孙秫和赵萝言道:“主母,雷公道、孟舆二人趁宫内无主,定然会引发叛乱。雷公道为了夺取《神农本草经》,意欲加害主母与咸阳君。依属下之见,只有破了二人之联手,方能找到君侯之下落。”
听王孙秫之言,长信侯赵桓似乎已经失踪。嬴栎隐隐觉得大为不妙,他问道:“两位,长信侯身在何处?”
“都尉,长信宫下,已无主统御,其宫中大小二十四派几乎皆欲复立,反对赵桓。”
“到底发生了何事?”
王孙秫道:“都尉,长信侯已失踪两月有余。”
“失踪了两月有余?”嬴栎算了算时日,这期间,他从雾山回归肤施,带兵出征阳周。
王孙秫续道:“在下起先也并不知晓宫内之变。一个月前,我从关中北上,前往北地郡。”
“北地郡?”嬴栎心道:“从咸阳内史出发北地,快马兼程,只需数日。”
王孙秫见嬴栎在低头思虑,便道:“主母,可容在下陈明?”
赵萝点点头道:“都尉一直想要向老身打听长信宫之所处。”
接着,王孙秫又道:“长信宫坐落于北地郡义渠县,县北坐山,其山有峰,名为甘泉。”
“甘泉峰?”嬴栎道:“秦国昔日有宫殿名曰甘泉宫,此峰与大秦宫室有何关系?”
王孙秫道:“此为百年前义渠王所名。长信宫原为义渠县内籍籍无名之派。长信侯掌权之前,曾遭北方武林各派所攻杀,几乎灭门。”
“谷主之意,是长信宫遭受过北方武林的围剿?”
王孙秫点头道:“长信宫的原名,是唤作灵武宫。此宫门徒行事诡秘,常人难察。嬴政统一六国之后,灵武宫宫主曾派人潜入咸阳,刺杀嬴政。始皇帝受卫士保护,得以保全。事后,嬴政下令,若不能找到刺客凶手,便取缔北方门派。此令一出,北方武林为求自保,便联手绞杀灵武宫。那宫主抵挡不住,便当着各大派掌门之面,自裁伏罪。刺杀缉凶一事,也终于平息。”
“围剿在前,赵桓入门在后。莫非是因为这样,赵桓才得以掌控灵武宫?”
王孙秫道:“灵武宫被围剿之后,宫中高手一夜之间死绝。长信侯擅于医术,又颇有才干,自然为灵武宫的余人所看重。”
嬴栎道:“若是如此,便不难解释长信宫崛起之谜了。”
赵萝幽叹,王孙秫此时低声道:“冥冥之中皆有命数。这灵武宫中群龙无首,长信侯彼时投入此门,默默无闻。可后来得到了《归藏剑谱》,剑法大成之时,已是无人可以阻挡。”
嬴栎沉默良久,便道:“在下既知宫门所在,待处置了城中之事,便即刻动身前往北地郡。”
王孙秫问道:“咸阳君,若是这些魑魅魍魉纠缠不断,岂不是误了足下大事?”
嬴栎看着王孙秫,他突然察觉到,自己就是到了现在,也无法看透这些魔宫中人的心机。
嬴栎抱拳道:“此为在下与雷公道之私事。决断与否,在下自有思虑。”
王孙秫见嬴栎婉拒自己,言曰:“咸阳君他日若想西进,定需在下之力。”
嬴栎看着王孙秫的眼睛,多有思量:“长信宫虽已分裂,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光是我一人,恐难成事。”
这时,赵萝道:“卫尉。老身今日求你一事。”
嬴栎收起思绪,正身道:“前辈请将。”
赵萝欲言又止,她在昏暗的光线下,长久凝神着嬴栎的面容。她道:“卫尉,三十多年前,老妇曾有求于你父亲咸阳君,相救太后;三十年后,我再求栎阳嬴氏,赵桓纵然千错万错,却始终是赵太后的骨血。江湖纷争,国家大事,老妇皆无法左右。只是年儿是老妇一手养大的孩儿,老妇恳请卫尉,生死攸关之际,还求卫尉剑下留人!”
嬴栎心头一怔,他没想到赵萝会有这样的请求。他道:“赵前辈,刀剑无眼。生死之事,皆有天定。”
赵萝嗟叹不已,她背转过去,逐客道:“既有卫尉此言,老身又岂能他顾?卫尉,请回吧。”
嬴栎摇摇头,起身道:“晚辈告退。”
王孙秫见着嬴栎离开赵宅,返身道:“主母,既然咸阳君不愿承应,且让属下再行游说。”
赵萝无奈地说道:“建武君,老身已是时日无多......怕是等不到再见年儿一面了。你若能回到长信宫,见得到年儿,就替老身传一句话吧。”
王孙秫拜道:“主母之托,属下虽死,也定然承之!”
赵萝弯下腰,在王孙秫耳边低语一番。他听到这番言喻,顿时一惊。急道:“主母,此事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