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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黄石公等人前往城南。此番随行者,还有梁兴。
梁兴自断一臂,已无法再用兵刃。然而魍魉派害死他师弟的仇,他一定要报。
卯时,一行人来到城南废村数里之外。王廉见不远处升起一丝烟火。他道:“虞前辈,前方似是贼人驻扎之处。”
嬴栎正要一探究竟,梁兴阻止道:“都尉伤势未愈,不能轻动。且让小人上前探查。”
嬴栎道:“此去定要小心。对面人多势众,一切需小心行事。”
梁兴摸了摸腰畔的匕首,向前而去。
黄石公待他走远,便道:“子正,梁兴此人,不可轻信。”
嬴栎疑道:“前辈,梁兴因同门被祖放所害,一心想要复仇。如今他与我等携手而进,定然不会起叛逆之心。”
黄石公摇头道:“子正,谬矣。昨日你我论剑之时,这梁兴就在牗下窃听。”
嬴栎心道:“梁兴竟然潜伏于内室之外?为何我没有察觉?”
他道:“昨日在下与前辈论剑之时,竟然没法发现梁兴潜于暗中。不知前辈如何察觉到的。”
黄石公道:“传剑之时,我听到窗台下有一丝声响。迅猝之间,旁人难察。内室东首的牗户下,靠近府中庭院。待你我收剑罢手。老夫返回庭院,见那槐树之下,有新泥显露的迹象。”
嬴栎不以为然。他道:“若是凭借一抔新泥而见,晚辈万万不敢苟同。”
黄石公捋了捋胸前的白须,正色道:“子正,梁兴是无元门下弟子。你可知这漠北门派,最厉害的一门功夫是什么吗?”
嬴栎想了想,说道:“无元门的掌门,名叫王寿,号为铁手快剑。那么应当是剑法了。”
黄石公道:“非也。无元门的绝技,并非是剑法。而是息元之术。”
“息元之术?”
“元者,元神也。这王寿在六国时,曾经是赵国李牧麾下之授剑大师,为赵国效力,专训教斥候刺客。而铁手快剑之意,是指其暗中杀入心狠手辣,夺人性命于无形之间。”
两人一听,不禁心下发憷。王廉道:“专门训练刺客斥候?他不是军中之人么。”
黄石公道:“正是如此,故而李牧极其重用从人。”
嬴栎领悟,他道:“李牧为赵国戍边,屯兵边境。善用间谍斥候往来刺探。据传闻,彼时李牧与匈奴对峙,每次兴战,皆能及时掌握敌军之动向。匈奴出没与行军之划,几乎全部为其所知。”
说到此事,嬴栎又道:“宜安之战,大秦就是吃足了武安君的苦头!”
黄石公道:“息元之术是一种专练内家的心法。修得此术之人,潜藏遁地,悄无声息。”
嬴栎默然无言。王廉恨道:“这厮当日与祖放伏击大哥,根本就不是好人。也是栎大哥太过仁善,放了他一马!这下可好,放他前去刺探敌情,万一将府上的计划透漏给祖放,我们岂不是要受制于人!”
王廉正担忧之时,黄石公却道:“叔冽,梁兴眼下应当不会返逆。他躲在暗中窥视,定然有所图谋。你我还需见机行事。”
三人细细商议,决定按兵不动,等待前方的动向。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梁兴匆匆而返,报曰:“三位,前方有魍魉派的爪牙巡视戒备。”
“雷公道竟然派出了门中弟子前来协助祖放。看来,他对你身上的《羽化之书》是志在必得。”
梁兴在一旁细细听着。王廉见他这样子,心下暗暗咒骂,遂问道:“梁兴,那对古怪的兄弟,可在其中。”
“相柳肥遗两兄弟,已经到了。而且,他们似乎是在商议,要过了午时前往肤施县城,与虞公会面。”
黄石公道:“甚好。梁兴,此行你与王副将偕同,与老夫一道行事。”
嬴栎将定秦剑交给虞仲,说道:“前辈请用此剑。”
黄石公道:“子正,你和我三人到了祠堂门前,不可进入。你且埋伏在侧,但见我击杖三下,方可现身!”
三人议定,便朝祠堂进发。嬴栎头戴斗笠,跟在三人身后。待要进入祠堂之时,嬴栎按计,悄悄离开了队伍。
此时,祠堂内的祖放正在指派人手。忽见手下跌入堂内,言曰有一老道出手伤人,正闯入祠堂而来!
祖放如临大敌,立刻调动手下结阵。不多时,果然见到黄石公带着两人从门外大步而入。
黄石公见之,笑道:“想不到我虞某人好大的脸面,一来此地,尔等就亮以兵器相迎。”
祖放脸色一白,便道:“虞公武林泰斗,小辈们不知先生突然造访,多有得罪!”
言毕,祖放单手一挥,众人遂撤去兵刃。
他看到站在虞仲身后的梁兴,便道:“我道是何人泄露了门下行踪,原来是梁兄引先生而来。”
梁兴哼了一声,并不回答。祖放此时见到梁兴空荡荡的右臂,忽然笑道:“梁兄为了向敝人寻仇,竟然连臂膀都舍得断送。真不愧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
梁兴被祖放这么一顿嘲讽,也不动怒。只是左手按住匕首,环视着四围的敌人。
黄石公见祖放喋喋不休,颇为反感。他道:“祖放,老夫今日前来,是为了都尉的解药。你将解药留于老夫,我等三人,得药即走。绝不多留。”
祖放从怀中取出一粒丹药,言道:“这便是蚀蚁穿心散的解药。”
黄石公点点头,道:“叔冽,你去吧。”
正待王廉上前取药之时,祖放忽然往后一退,问道:“虞公,莫是忘了你我先前之约?”
王廉停下脚步,说道:“姓祖的,你先交出解药。你要的东西,先生岂会不给?”
就在两方纠缠之际。从狰狞的神像后面,走出两人来。王廉见到他二人,如临大敌。
这二人正是相柳、肥遗。相柳见两方僵持,当即道:“王廉,你和那老道就是不交出《羽化之书》,我兄弟二人也自有法子。只是嬴栎那小子届时毒发身亡,你可不要懊悔!”
王廉见他威胁自己,心下不禁冷笑。
他故意道:“没有解药,我王廉绝不交出药书!而且都尉若有三长两短,肤施县府,绝不会善罢甘休!”
肥遗道:“好一位忠心耿耿的副将!王廉,实话告诉你,就算你肤施县点起各路兵马攻来,我兄弟二人也不放在眼里!”
祖放见三人针锋相对,心下一急。这队不人不鬼的兄弟杀手,似乎不识得黄石公虞仲。方才听那相柳之言,完全不把黄石公放在眼里。听师傅说过,这黄石老人年轻时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在黑白两道上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此人武功之高,已臻入化境。就是自己的师父雷公道,当年也曾败于虞仲手下。
祖放当心激怒了黄石公,就要出手硬夺解药。在场诸人之中,没有一人是他敌手,一旦虞仲夺取解药,那么他手上的《神农本草经》便再也无法得到了。
祖放生怕局面有变,上前道:“两位,此事权且交于祖某处置。”
相柳道:“祖兄,嬴栎死活,与我二人无关。只要药经入手,其余之事,任凭尔等处置。”
他见黄石公拄着一根竹杖,腰间还悬着一把佩剑。讽道:“老道,如今乱世险恶,你佩剑又有何用?”
黄石公笑了笑,拍拍定秦剑道:“此剑乃是咸阳君之遗物,老道今日借此宝剑,心下也有些底气来此赴会。”
两人一看,倒真是嬴栎的定秦剑。
祖放道:“虞公,按着约定,只要在下见到药经,便即刻将解药奉上。”
“好,老夫姑且信你一回。”他从身上取出一只木盒,交给王廉道:“叔冽,将此盒交给祖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