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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舆听他之言,言曰:“嬴栎,就凭你一人,也想上得宫去?”
嬴栎立在陈完身边,朗声道:“我为家族遗物而来,就是刀山火海,也不会退去!”
孟舆语气一变,言道:“嬴栎,前次于东山之上,你坏本座大事。今日你胆敢上山,本座就将旧账与你一并算清!”
嬴栎注视着三人思索退敌之法。当下,对手三人,除了奋武君孟舆之外,还有徐慎以及那位青袍老者。
他与孟舆交手多次,心下有底。然而对于另外两人,他却不知底细。
陈完捂着心口,已是难以维系。他感念嬴栎出手相救之恩,拄着大刀挣扎而起。嬴栎一惊,急忙扶住陈完。
陈完摇摇头道:“咸阳君......陈某不行了......你可见到我那不成器的侄儿?”
嬴栎道:“前辈放心,少掌门已脱离险境。并无性命之忧。”
“咸阳君......老驼子......有眼不识泰山......今日......”
嬴栎道:“前辈,保留元气。待晚辈杀退贼人,你我一同下山!”
说话间,孟舆徐慎向二人逼近。陈完不愿拖累嬴栎,拉住嬴栎的衣襟说道:“咸阳君!切莫与那怪人相斗!”
嬴栎神情严肃,压着定秦剑准备出战。
“咸阳君,你见到少主.......让他速速离开此地.......千万不要再来寻仇......”
言讫,陈完催动双掌,往自己心口重重一击,当即自绝心脉而亡。
“前辈!”
嬴栎没想到陈完会在自己面前自戕......他明白,陈完是为了不愿拖累自己而选择自尽。
孟舆看到这一幕,说道:“陈完也算是条汉子。嬴栎,他若不死,你绝非我二人对手。”
嬴栎轻叹一声,转身将剑从地中拔起。他抬头看见立在石阶上得白发怪客。忽然心胸之中豪气勃发,他朗声道:“汝等三人今日就是一同上阵,我嬴栎又有何惧!”
“好家伙!奋武君,此战就由徐某来领教领教咸阳君的高招!”
只见徐慎拔出腰间的一柄短剑,礼道:“咸阳君,昔日秦王村夜话之时,未能与足下一较高下,实为憾事。方才见足下剑法精妙绝伦,神兵光寒锐利,便于此,领教足下的《归藏剑法》!”
“五蠹徐慎!”嬴栎沉住怒气,将定秦剑紧紧握在手中。缓缓移动着步法。徐慎道:“世人皆知咸阳君嬴烁一代英杰。破雍宫,战鸿台。所谓天子御驾,剑出咸阳,天下无双。不知足下......有咸阳君几成功力?”
徐慎短剑转了一个圈子,突然向嬴栎斩来。
这一下来地颇为突然,不过嬴栎方才屏息凝神,看到了对面出剑的轨迹。就在短剑刺来之时,定秦剑也已顺着对手来路方向挥出。两人剑刃交织,旋即各自运劲,皆想震开贴合在一起的兵刃。
只见嬴栎左臂一直,手腕即刻催动内劲,将定秦压向徐慎的短剑。
徐慎点头道:“果然高手!”眼看定秦就要削到自己的右手。徐慎轻轻一推,剑尖挑过嬴栎的定秦剑,收剑而退。
嬴栎后跃数步,心想道:“此人的剑法也极其高明。今日我以一敌二,决不能在此落败。”
徐慎晃了晃手中的短剑,赞叹道:“年纪轻轻,剑力不凡。”
孟舆听之,说道:“长武君,上代咸阳君所留下的‘归藏剑法’,可全被此人学去。你那魏国的剑法,可要当心被其破去。”
徐慎大笑道:“归藏?素闻上代咸阳君剑法卓绝,天下无双。足下既然怀有绝技,徐某今日正好要试试这一套魏武快剑。不知与足下归藏剑法相比,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魏武快剑!是吴子传下来的剑法。”嬴栎划了个剑招,等待对手出招。
奋武君孟舆心想:“魏武快剑是徐慎成名绝技。自其投入长信宫后,此剑法已在江湖上绝迹多年......”
此番徐慎面对嬴栎,要使出平生绝学,这让孟舆既紧张又兴奋。
徐慎将短剑向前一冲,右足往前重踏一步,立刻将短剑急速刺向嬴栎的心室。嬴栎此时双手持剑,待到兵刃接近。双手往下横斩,定秦剑在他手中划出一道剑光,立时将短剑压制。徐慎用力抽出,短剑竟诡异地朝嬴栎左足削来。
嬴栎身形晃动,从侧面避开短剑。身边剑风袭来,徐慎的短剑已从其腰肋下出现。这三下当真又快又准,嬴栎不过一个转身间隙,徐慎已刺出三招,招招毒辣。此刻,嬴栎将定秦剑往腋下已推,剑身微转,长刃朝着短剑削去。
方才听孟舆所言,徐慎乃是魏人,故而嬴栎以归藏剑法之中的“兼烛式”对之。徐慎见他剑刃翻转,心下生疑,念道:“你武功再高,如何还有空隙接我这招剑法!”
哪只嬴栎推出剑刃之时,身子竟然往后一仰,长刃接触到短剑之时,旋即一股柔和的劲力从定秦剑上传出。徐慎本欲削其右臂,但此时他感受道手上一热,自己的兵刃变得沉重无比。
青衣老者见到此景,不禁眉目一皱,微微摇头。
嬴栎此时已压制住徐慎的短剑。对方察觉有变,亦催动劲力,反手一击,挣脱了定秦剑的束缚。
嬴栎看着徐慎,又挺剑而来。先前占了上风,嬴栎此次更是游刃有余。一柄长剑挥洒自如,剑光莹莹,仿佛银龙乱舞。而徐慎也使出魏武快剑,或攻或守,不落下风。
孟舆见局势焦灼,心下突然起意。手按佩剑,看准了时机,便是冲向嬴栎。
此刻嬴栎背对孟舆,正和徐慎杀得难解难分。孟舆早就视其为心腹大患,这一次出手更是二话不答,拔剑偷袭。嬴栎全神贯注临敌作战,未曾料到背后有人袭击。
徐慎抢攻上来,突然见到孟舆偷袭,立刻放弃对决,身形急转。
嬴栎见他如此,还未明白究竟,后边一声大喝,身边的徐慎却阻在他身边,一剑荡开了孟舆的利刃!
也多亏这一剑,嬴栎避开了孟舆的致命袭击。长剑在他手臂上划出一条血口,伤到了他的右臂。徐慎道:“奋武君,你这手段,未免也不光彩。”
孟舆脸色勃然一边,愠道:“长武君,如此何意?”
徐慎依旧一副忠厚长者的模样。不怒不躁,笑道:“奋武君,事必躬亲。这道理足下不会不懂吧。”
孟舆道:“足下用剑多时,为何迟迟不能结果之!”
言外之意,徐慎剑术及不如人,无法击败嬴栎。
徐慎大笑道:“天下混一,各国高手已尽死绝。徐某好不容易等到如此好手,岂能图一时之快而置人于死地。”
他见孟舆脸色难看,又道:“在下本无意与咸阳君结怨。只是挑战归藏剑法,乃是我一大心愿。足下还是不要出手为好。”
孟舆哼了一声,说道:“你若无意出剑,就由本座亲自出手!”就在他出手之际,青衣老者却掠到二人身边。嬴栎凛然一惊,只见老者伸出右手,食指微微一曲,点住了孟舆的长剑。
他道:“两位,山下的朋友来了!”
嬴栎听到不远处一阵呵斥与喧嚣之声。各大派此时已攻上山来。徐慎点点头,回首和嬴栎说道:“咸阳君,今日就此别过。若有机会,再分高下!”青袍老人亦朗声道:“剑出咸阳,定秦无双。咸阳君剑术精绝如此,老朽佩服!”
听到此话,孟舆回剑入鞘。虽然多有不甘,然而他还是遵从了老者之令,带领弓手,与两人一道离去。
嬴栎立在原地,望着三人离开的方向。思忖道:“那青袍老人的地位,似乎在长信宫中极高.......就是连孟舆徐慎二人都对他言听计从.......他到底是谁?”
“栎大哥!”
无姜的呼喊把嬴栎拉出思绪。这时,他回头又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嬴栎看见方伯宗跪在陈完身旁,伏尸大哭。
“栎大哥......陈长老他......”
嬴栎叹息无言。无姜见到他右手受伤,立刻从怀里取出药物为其包扎。
“今日与我交手的敌人.......是长信宫的奋武君孟舆,长武君徐慎.......”
“还有那老贼!那老贼是谁!”方伯宗抬起头来,质问道。
嬴栎道:“不知此人的来历......只是,此人武艺极高。”
无姜为嬴栎包扎好伤口,心疼不已。嬴栎来到伯宗身边,正色道:“方掌门,陈公力战殉身,战至最后一刻。是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将方伯宗的佩刀交给方伯宗:“陈公临终前,让在下告诉方掌门。”
“师叔有何遗言?”
“陈公恳求少掌门,从今往后,莫提复仇之事。”
“师叔.......师叔让我放过长信宫的奸人!”他抬起头来,双目几欲喷火,怒视嬴栎。
无姜见到他凶狠的表情,突然感觉到一阵厌恶。
嬴栎淡然道:“方掌门,陈公不希望你余生陷于复仇之中。万般执念,唯恨难除。”
方伯宗冷笑一声:“你们这些外人,怎会体会我家破人亡的心情!你们党同伐异,个个都是欺世盗名,猪狗不如的东西!我方伯宗即便是送了这条性命,也要找到赵年,为父报仇!”
说罢,方伯宗弃了被摧毁的八卦剑,取了陈完的佩刀,撞开嬴栎,朝山腰奔去。
无姜气恼不已,她道:“栎大哥......这人如此不知好歹!正是后悔救了他!”
“姜儿,他这样子......何尝又不是当年的我......”嬴栎心下沉重难堪,说道:“方伯宗品性不坏,他对我的言语冲突,我是不会记在心上的。”
无姜问道:“陈完的尸首,我们怎么处置?”
嬴栎道:“陈完也算一世豪杰,不能让其尸首曝露于野。”说罢,嬴栎在背阴处找到一处泥坑,将陈完的尸首埋葬妥当,立了灵位。这才离开了这片血腥的土地。
两人向上踏过山阶。前方有一块巨大的平台呈现在眼前。只见四围视野开阔,气象高远,人立其上,仿佛尽收天地之气于怀抱之中。嬴栎深吸一口云气,叹道:“早知甘泉峰上形迹非凡,今日一见,果如传闻所言。”嬴栎指着正前方一处建筑道:“姜儿,前面的宅舍.......”
无姜道:“是长信宫。”
两人来到宅院前,顿时闻到一股刺鼻的焦臭之味。
无姜遮住口鼻,蹙着绣眉道:“栎大哥.......这气味.......”
嬴栎察觉有变,他向前一步,推开紧闭的大门。这时,一副让人惊骇的景象跃入眼帘!两人倒吸一口凉气,发现前方一片烬土瓦砾,焦尸遍地。
在嬴栎的记忆之中,他也见过如此惨烈的画面:昔日六十万诸侯联军攻入咸阳,一路烧杀抢掠,将大秦在关中的百年基业付之一炬。联军所到之处无不是焦土千里,伏尸百万。彼时嬴栎在渭水受拘,为楚军所羁。他从咸阳东入函谷,满目所见尽是累累白骨,血海尸山。如此惨痛的经历成为了嬴栎内心挥之不去的阴影。
无姜见到满地变形焚毁的死尸,尖叫一声,躲在嬴栎身后不敢接近。
嬴栎拉住无姜的双手,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看见左手边上有一处回廊,沉声道:“姜儿,我们绕路而走.......”
无姜战战兢兢地跟在他后面,进到院内才发现这其中另有一番广阔天地。院后有数间泥砖大屋傍山而建,高低不平,随着山势变化而坐落不一。而另在东北方向,则有一间破败的高楼静立于树木之间。
无姜紧紧拉住嬴栎温热的大手,说道:“此地焦尸少说都有百具,难道都是长信宫的人?”
嬴栎蹲下身来,见到地上尸首面目全非,残肢满地,心下戚戚。他又拾了柄长剑,在尸骸堆中拨弄了一番,和无姜说道:“这些尚未焚尽的衣角,是长信宫的赤氅。”他丢了长剑,续道:“这些被焚烧的尸堆,应当是叛乱者所堆砌。只是不知为何,焚烧之行,只做到一半,未能继续下去。”
“栎大哥.......这其中.......”
“什么事?”嬴栎看出他的疑惑。
“长信宫之乱,距今快有月旬......为何有人要在各大派攻山之时才放火焚烧尸体?”
无姜点醒了嬴栎,他道:“真当奇怪。这薪火的情形,也是在这几日之中焚烧的。山中多雾多分,余烬却还能堆积。”
嬴栎想了想,道:“我们在此排查尸首,是找不出其中究竟的,我看,还是要进入那几间大屋之中查看。”
无姜指着前方说道:“栎大哥,你看那高楼!”
前方的楼宇,孤零零地矗立在半山之中。两人进入楼中,发现内部其实是一座有数层之高的砖塔。嬴栎心道:“不知这高塔建在此处作何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