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出侥幸,不足效法,”小一郎深深一躬,“多谢了,你就留在这裏好好帮助伊豆守大人吧。”
“殿下您……”
“伊豆守大人命令在下即刻返回会津去。”小一郎若无其事地笑笑。
晴贤大惊:“为什么?!”小一郎摇摇头,一声不吭地走开了。晴贤跪在那里,半晌动弹不得。
“伊豆守大人,”他长叹一口气,“也是老脑筋哪。”
次日,小一郎在数十名亲信的保护下,穿过羽前起伏的群山,向南陆奥方向走去。一路上,他依旧不疾不徐地看山、吟诗,似乎丝毫没把松平广亮给他的冷脸放在心上。
走出十数里,忽然路边奔出一骑,马上之人科头软甲,却正是山内隼人佑晴贤。
“隼人,你来送我吗?”
“不,在下是来跟随殿下,回会津去的。”晴贤缓缓把马带到小一郎身边。
“噢,伊豆守大人准许你回藩了?”
“不,在下并未得到准许,在下是自己跑出来的。”
“临阵逃脱是什么罪名,你知道吗?”小一郎的面孔板起来了,“违背武士之道,会被天下人唾弃的!你马上给我回去!”
“不,在下只知道,紧随主公,随时准备为主公牺牲一切,才是武士之道,”晴贤笑起来了,“殿下既已违背士道,在下岂敢独善其身。”
“你在嘲笑我?”
“不敢,”晴贤斩钉截铁地回答,“在下一直以为,伊豆守大人是当世豪杰,现在看来——他不过是一百年前的老脑筋……”
“怎么讲?”
“自从南蛮铁砲传入种子岛,战争的法则就改变了——武士之道也应该随之改变。何况兵法本来就是诡道。战国枭雄斋藤道三、宇喜多直家之所为,岂非有悖于旧的士道?织田信长火烧比叡山,火烧长岛,岂非有悖于旧的士道?如果连这点也不明白,还执着于刀对刀、枪对枪的老战法的话,其脑筋岂非比信长等人还要古老?”
小一郎望望远方,笑起来了:“你知道吗,隼人,打仗会越来越没意思啦。什么力大无比的勇士,什么战神毗沙门天王啦,我只要一铁砲就能干掉他们。”
“所以我还是喜欢文学,喜欢吟诗,”他拍拍晴贤的肩膀,“好,咱们回藩去吧。”
长尾政亲的一百名骑兵,在第二天朝时,追上了小一郎一行人。
与其说是军队,不如说是刺客,他们一个个抱着必死的决心,誓要把侮辱武道尊严的小一郎斩为肉浆!
“卑鄙,无耻!”政亲一路咬牙切齿,挚友柿崎长部在号称“单独较量”中,没能死在大刀或长枪下,却被小一郎近距离铁砲轰中面门死去,这使他和每一名米泽藩的武士,人人心怀冲天愤怒。
小一郎倒似乎早料到了有这么一场风波,他冲山内晴贤眨眨眼:“知道我为什么要改换装扮了吧。”
“哪个是会津的保科正信,”对面喊话,“快快出来受死!”
“哪个是?”小一郎撇着嘴,摇摇头,“连这么大名鼎鼎的人物也不认识,看来长尾也很普通嘛。”
“六郎,”他转向亲信侍衞,“照我说的去做。”
会津方开出的条件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他,保科小一郎正信,愿意在阵前剖腹,并将人头送给长尾政亲;只求政亲放过山内晴贤和其他侍衞。
“嗯,”政亲点头,“这还有点武士的气节——不过我要两颗人头,保科的,山内的。”
在一番争执后,会津方终于答应了条件。远远的,身着甲州型阵羽织的两名武士步出阵前,端端正正地坐下,解开衣服……
刀光闪过后,会津两名担任介错的侍衞斩下了将领的首级,用雪白的手帕垫着,一步步走了过来。
“很好,”政亲下马,点头问道,“哪位是山内大人?”他虽然痛恨小一郎,但人既然已经死了,头也不见得值钱,倒是名将山内晴贤的人头,他一定要亲手献给家主上杉信弘。
“山内晴贤在此!”突然一名敌侍衞奋力把人头向政亲面门掷来。变起意外,政亲仓促间横臂格挡,敌人已趁机拔出了藏在衣内的短刀,一刀,从眉心到小腹,几乎把政亲劈为两半。
一骑快马冲入了惊惶失措的上杉军中:“保科小一郎正信来也!”轰然的铁砲声随即响起。
“太卑鄙啦,”回到会津若松城后,小一郎对晴贤说,“我怕会臭名天下扬哪,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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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主人公之一的松平正信终于出场了(另两个一是在下赤军长胜,一是宇和岛藩主伊达慎刚),劳驾给点掌声鼓励。其实明眼人可以立刻看出,小一郎正信的原形就是织田信长,这完全是一个虚构的人物,如果有朋友喜欢他的话,欢迎来信扮演这一角色(不过妄想小一郎统一天下的人就请免吧,这是信长不是家康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