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蛛丝(1 / 2)

颜青立即上前把朱瞻基和若微拉到旁边,“主子,马市的规矩,稀有品种的上等宝马在集市上只作展示,待价而沽,买者可将愿出的价码写在纸上投到那边的木匣子里,然后等到最后一日,开匣比价,价高者得。”

“哦?这个倒真有意思!”若微笑颜如花。“颜大哥,那马市上还有什么讲究,你统统讲给我们听,省的一会儿又露怯了!”

她此语一出,朱瞻基面上微红。

“根据开匣价将评出这一季马市上的头马。就是马中的状元。只是这头马落入谁家,谁还要再加上一千两银子。”

“天呢!那么多钱!”若微不由惊呼,“这马比人都要贵了!”

朱瞻基指着马儿问颜青,“依你看,此马可能夺冠?”

颜青还未及回复,只听边上一位大汉不屑地笑道,“小孩子家眼皮子真浅,这等货色也能夺冠吗?”

他身材高大,五官棱角分明,鼻子高耸肤色白皙,看样子不似汉人。

朱瞻基不怒反笑,他双手一揖,“这位大伯,难道别家还有更为出众的马匹。”

他轻哼一声,“你真想买,还是随意看看消遣着玩?”

“若有宝马良驹,必不惜重金!”朱瞻基正色说道。

“好,那就随我来,也好让你们开开眼!”他说完,便拨开人群向西市走去。

朱瞻基微微思忖片刻,与若微目光相对之后,也跟了上去。

“少主!”颜青想拦已经拦不住了。他往不远处地街口扫了几眼,当看到同僚们那熟悉的面孔之后,这才稍稍放心,也紧随其后步步紧跟。

跟着大汉走了两条巷子,来到一处客栈前。

等颜青将瞻基和自己的坐骑缚在店门口的拴马柱上以后,他领着众人走入店内,跑堂的小二立即上前相迎,“路大爷,又领贵客来看马了?”

“嗯!”他点了点头,声如闷锺,“门口的两匹马喂点儿好料,好好照应着!”

“小的明白!”小二点头称是。

看这架式,他应该是奇货可居,将宝马隐于客栈,只是找到合适的买家才来看马,这样就不必受马市上的规矩所限,他应该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来到客栈后院,一棵参天大树遮天蔽日,院中十分清凉。

刚入院内,朱瞻基就愣住了。

院内的马,并没有被拴着,此时正悠闲地在树下的食槽里啃着嫩草。此马具备上等战马的一切特征,高大宽阔的身躯,腹小而尖,臀大而实,膘凝与脊。天庭饱满样的头颅,狮吼一般的嘶鸣,四蹄坚固,无一宗杂毛,姿态优美大方。

大汉把手指放在唇边打了几个口哨,马儿立即翻蹄跃起,反应敏捷,听从指挥,不惊不乍。

面对这匹膘肥体壮、浑身充满灵光宝气的骏马,就连颜青也看呆了,他怔怔地问道,“巴尔虎,难道是巴尔虎?”

此语一出,大汉立即扭过头,直愣愣地对上颜青的面庞,眼中是难以置信地惊喜,随即仰天长笑,他厚实的大掌重重拍在颜青的肩头,“兄弟,你还真是个识货的!”

“什么老虎?”若微看的一头雾水,只得开口相问。

“巴尔虎是蒙古马中最顶级的品种,它生长在北方大漠极地之中,不仅能跑善战,耐力极强,更重要的是它彪悍勇猛,甚至可以与狼相扛。而且更为难得的是,它体质极佳、抗热耐寒,即使是在半尺深的积雪下面,也能刨雪采食干草。而且具有灵性,可鉴别毒草,抗病能力超强。”朱瞻基缚手而立,目光紧紧注视着那马匹,缓缓答道。

此番话一出,不仅是卖马的大汉就是颜青和若微都大感意外。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若微歪着脑袋看着朱瞻基,似信非信。

朱瞻基淡淡一笑,“不过是书中所述,却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巴尔虎,若非颜青,我也不敢确认!”

其实自从五岁时,朱棣将自己抱上马的那天起,朱瞻基就开始留心有关马儿的种种记载与知识。

“宝马贵如命,良驹金不换。”作为一个男人,或者是皇家储君,既然少不了要以马儿代步,从跃上马的那一刻起,就是要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他,所以又怎能不处处留意呢。与颜青的喜出望外不同,他不禁稍稍有些意外,这样的宝马出现在北元的王庭里并不奇怪,然而居然可以从漠北而入中原直至临近京师,总觉得有些异样。

“瞻哥哥,这马比刚才那匹‘白雪’还好吗?”若微见他静而不语,不由得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朱瞻基点了点头。

“怎样?此马,小相公可还中意?”大汉突然之间仿佛换了人一般,态度和善了许多,可能是见有人识马,所以才心情大好。

朱瞻基紧紧打量着他的神色,“此马确实好马!”

“那好。小相公出个价吧!”大汉喜笑言开。

朱瞻基反而有些踌躇了,他走上前摸了摸马背,回头说道,“常言道宝马如命金不换,见了此马只觉得它原本无价,倒不知如何开口了。”

“无妨,好马还须伯乐识。你且说个价,高了低了我不怪你就是!”大汉态度殷勤,好像很想做成这笔生意。

朱瞻基眉头微拧,回首看了看若微不由笑了,他指着若微对大汉说道,“来集市看马,原是为了给我妹妹买一匹温和的小马代步。这巴尔虎如此良驹实在应该得配英武之士、在战场上冲锋现阵才突显其实力,若是被我们买走,恐怕要委屈了它。”

那大汉显然没有料到朱瞻基会如此说,于是愣在当场不再言语。

而若微则十分不解,只当瞻基身上的钱带的不多,于是走上前说道,“瞻哥哥,你若喜欢就买下来吧,宝马难得,恐怕也是与你有缘。”

“对对对,这个小妹妹说的极是!”大汉立即接语,“其实不瞒各位,在下也是走投无路才卖此马。”

他指了指西面的厢房,“我与拙荆原在塞外生活,身无长物只以放牧为生,后来拙荆染上重症这才来到中原医治,病虽然治好,却留下病根,天一寒就气喘不已,这样的身子再也经不得塞外的风霜。我们打算就在此地栖身,可是买田置业都需要银两,无奈才将此马出售。只是小相公说的极是,宝马配良人,我必要给他寻一个好人家,卖多卖少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善待它。我看小相公为人和善,所以才想转赠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