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景他没有显也十分惊惶的神色,很是老道地为倒在地上的柳嬷嬷把脉,随即又以手放在她的鼻子下面轻拭,然后便转过身对朱瞻基说道,“已经死了。系中毒身亡。”
就在朱瞻基端起碗要喝这“燕窝莲子百合三鲜鸭茸羹”的时候,柳嬷嬷突然闷哼了一声,随即一头栽倒在地上,手脚不停地乱动,口吐白沫,紧接着便全身痉挛,面部表情十分狰狞,还未来得及开口便不醒人事了。
“可知道是何时中的毒吗?”朱瞻基又问。
于是,若微与众人一样,安安静静地等着医官赶来,今夜值守的正是穆梓琦。
“好!”朱瞻基扫一眼亭中摆设,几步走到桌前,一把扯下桌上铺着的织锦桌布,立时间盆盆碗碗杯钵器皿全都滚落在地上,朱瞻基亲自将袁媚儿抱起平放在桌上。
“哦?”朱棣眼中精光一闪,逼视着马云:“说下去!”
此语立即让朱棣清醒过来,“是。你说的是。”
此语如同平地惊雷一下子把所有人都雷到了。
“糊涂!小孩子看不清,你也看不清吗?”脑袋上立即挨了一记暴栗。
“中秋家宴,太孙妃亲自熬的炖品,如果不是一个谗嘴的嬷嬷,怕是整个太孙府都得死绝了。好狠的招数,一点儿余地都不留,这是想要朕的命。为什么不来乾清宫里下毒?为什么不直接把朕毒死!”朱棣叫嚣着。
“不知道药量,所以不好说,但应该是一个时辰以内”穆梓琦回道。
“万岁爷!”马云有些迟疑,没有立即应声。
朱瞻基面色冷峻,冷冷盯了一眼胡善祥,胡善祥立即眼前发黑,“殿下!这汤是我亲自熬的,不过还差半个时辰,所以放在灶上,让柳嬷嬷看着,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们这是逼着朕学汉武帝呀!”朱棣长叹一声,指着马云说道:“去。再多派些暗衞在皇太孙府内外严密监控。再派人,盯着老二,老三。”
“上次的事情还没查清,怎么又出这么一档子事,当真是等的不耐烦了吗?”朱棣突然停下步子,盯着吐着阵阵轻香的炉鼎恨恨说道:“这是衝着朕来的,这是衝着朕来的!”
天子的心中此时唯有默默的叹息。
原本倚着大红靠枕歪坐在龙椅中的朱棣,此时面露怒色,腾地一下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天子的龙步孔武有力,咚咚直响,在午夜之中更让人觉得阴森冷酷。
他重新坐在龙椅上,思绪了良久,“你再把今天太孙府晚宴的事情,跟朕细细说说。”
如此吐了又灌,灌了又吐,复往几次,袁媚儿已然花容惨淡,形神憔悴。
此时若微也靠了过来,“可是要催吐?”
“快去,去厨房拿二十支新鲜鸡蛋。取出蛋清,再放入三钱明矾粉,要快!”若微吩咐身后的湘汀,湘汀立即下去照办,一直跪在地上的慧珠刚站起身,便被朱瞻基呵斥住,“你且留在此处!”
慧珠呢喃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朱瞻基的问话,“怎么会呢?柳嬷嬷整个下午都在准备晚膳,没顾得上吃饭呢。刚刚还一直在灶上盯着鸭茸羹……”
虽然更多的时候,马云在朱棣面前,就是一个奴才,不多言不多语,外人眼中是愚忠憨厚的老仆,可是偶尔他也会一露峥嵘,他的话在朱棣面前还是很有份量的。
朱瞻基眉头微拧,转身对着慧珠问道:“她最近可有什么异样?与谁有过节,还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另外,她晚饭吃了吗?吃的什么?在哪里吃的,和谁在一起?”
“鸡蛋清液再加明矾粉三钱!”他一面回答,而手上并不敢有丝毫滞缓。
“啊,怎么会中毒?”
“再灌!”穆梓琦又递来一碗。
“我只信事实!”朱瞻基的脸上是前所未见的冰冷与狠决。
马云又将晚宴上,朱瞻基及几位妃妾的表现一一讲述了一遍,包括有家乡传统的庆中秋节目,还有精妙有趣的联句。
“快,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府中的医官过来看看!”还是慧珠机警,虽然面色发白已是吓的不轻,可依旧镇定地指挥小太监去请医官。
一把抱起袁媚儿,“穆医官,这汤袁主子喝的并不多,而且是刚刚喝下,依你看是否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