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离人心上秋(1 / 2)

朱瞻基抬眼望去,只见她朴实无华的衣着,单薄纤细的身材,一张瓜子脸上素面朝天,只是那双大眼睛无端地十分引人注目,灵气中带着三分侠义,着实让人有些亲近。于是便微微一笑,双手一揖:“多谢姑娘,如此倒让我们有些过意不去。”

四目相对,她的唇边勾起一丝淡淡地略带迷离的笑容,说不清为什么竟然有些苦涩和幽怨。

朱瞻基仿佛心中暗自抽搐了一下,只觉得她看上去有些眼熟。

正巧颜青从外面走进来,“爷,马已喂好,可以启程了。”

朱瞻基这才缓过神来,“好,咱们也略用些粥饭,随后就走。”

月奴的双目始终没有离开朱瞻基的眼睛,她目光微闪,看了看朱瞻基,又看了看那盆粥,随即走上前去,手热茶壶拿起桌上的茶碗,缓缓倒上一杯热茶,双手递给朱瞻基。

朱瞻基刚要来接,然而她失手一抖,几滴茶水便溅在朱瞻基的身上。

“哎呦,客官莫怪!”她立即从袖中掏出帕子帮朱瞻基擦拭着袍袖。朱瞻基面上颇为尴尬,伸手去挡,偏巧两人的手就碰到了一起。

朱瞻基想要抽手,偏她抓着不放,朱瞻基面色微变,而她却笑意吟吟。

李诚立即轻咳一声,上前说道,“多谢姑娘。这等事情我们自己来就是了。”

“是,月奴越礼了。”月奴面上微红,转身走出房间,又把门轻轻带上。

看着她的背影,朱瞻基却面色沉静,眼神儿阴晴不定,目光掠过李诚又看了看颜青。

当天边第一缕阳光升起的时候,整个客栈仍寂静一片。

四个身影推开朱瞻基与李诚等人留宿的房间,只见他们三人都倒在地上仿佛睡着了一般。

“去,过去看看!”那个领头的中年男子吩咐着。

于是手下的随从悄悄上前,以手轻拭鼻息。

就在此时,原本在地上睡的死死的三人却突然腾空跃起,一时间刀光剑影,厮杀在一起。这边是刀剑交击银光闪闪将人逼入墙角,那边是掌风如浪翻翻滚滚密不透风遏人咽喉。

朱瞻基静立一旁,脸上毫无表情,只静静地盯着室内纠缠在一起拼死打斗的场面,“扑哧”一声,又一个人倒在李诚剑下,鲜血溅在墙上漾开一朵惑人的花朵。而颜青的铁臂钳着一个黑脸汉子的头狠狠撞在桌角,随即一声惨叫,一股血腥扑面而来。

不多时,另外两人也被拿下,如同困兽一般做着垂死挣扎。

“留个活口。”朱瞻基刚一开口,两名被擒之人已经自绝于面前。李诚伸手捏开一个人的嘴,面色微微有异,“殿下,是见血封候的毒药,平时包在金牙之内,关键时用力咬碎,立即身亡。”

朱瞻基眼中神情冷的怕人,仿佛还带着血色,他紧盯着室内四具尸体,眉头紧锁低问道:“是天策衞?”

“是。”李诚点了点头。

“走,马上离开此地。”朱瞻基抬腿向外走去。李诚与颜青紧随其后,出了院门就看到马前俏生生立着一个姑娘。

“你?”李诚上前以剑相指,“你们是一伙的?”

月奴仿佛充耳不闻,只是一双灵动的美目紧紧盯着朱瞻基,双膝一软跪在她的面前。“殿下是让月奴活,还是让月奴死?”

朱瞻基稍一迟疑便伸手将月奴扶上马背,随即也翻身跃上。

“殿下!”李诚与颜青即使是久经沙场见此情形也不免大感意外刚要开口劝阻只见朱瞻基已然策马扬鞭飞驰而去,也只好立即上马紧紧追赶。

李诚与颜青的心立时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殿下一向不为女色所动,今日为何却偏偏大反常态,对于客栈中这个身分不明的女子怎会如此亲近?左思右想,不得究竟。

朱瞻基心中其实也半明半暗,此女早上送粥饭之际,假借为他擦拭身上的茶水在他手心裏用手指写了一个“毒”字,以此示警,既蹊跷又隐密。朱瞻基将信将疑,却宁可信其有,于是与李诚、颜青二人佯装中毒倒地,果然引来杀手现形。这些人竟是天策衞,天策衞是皇家衞率,早年因为汉王救驾有功,朱棣曾赏给他一支。那么,这杀手背后的主指之人应是汉王没错。

可是这小小的月奴,为何要临阵倒戈呢?他原本没想明白,后来他突然记起,那明眸的笑容让他记起,她,竟是那一年遭人凄凌却如红梅般傲然绽放在冰天雪地的倔强女子。

她,如何出现在客栈?她,是不是汉王的人,又为何会知道汉王的阴谋?这一切,朱瞻基均不知晓,但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她对他应该是无害的。否则根本不用费事,小客栈的局完全可以将他们悉数拿下,不必再生枝节。

所以,他愿意赌这一局。

正如月奴问他的那句“你想让月奴生,还是让月奴死?”

当时的局面,不管她是不是汉王的人,留下她,她唯有死路一条。

可是,带上她?她会不会是汉王所施阴谋毒计中的又一个环节呢?

会是西施之流吗?

“不会。”像是知道朱瞻基心中所想一般,与他共乘一骑的月奴开口了,“所有的人,都把月奴当饵,当箭,当害人的妖精,只有殿下将月奴当人,一生中救过两次,所以,我的命便是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