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干坤一朝变(1 / 2)

王振坐在帐中喝着小酒,不时地用匕首割下一块盘子里烤的焦黄流油的嫩羊肉,他心满意足的笑了,“真香呀,终于又能吃到家乡的风味了!”

立于身后,手执酒壶的小太监听了暗暗奇怪,王公公的老家在山西蔚州,这烤羊肉怎么会是他家乡的风味呢?

可是顾不得他多想,另外一名小太监则一脸谄媚地说着奉承话,“王公公如今已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了。司礼监可是咱们内廷二十四衙门之首,统领着几千号人。皇上在人前人后又称呼公公为先生,这是何等的尊崇与荣耀呀,如今满朝文武不论是一品大员还是皇亲国戚均以公公马首是瞻。若是此次得胜而归,王公公自然是头功,您说皇上该如何封赏公公呢?”

手执酒壶的小太监也立马咐和道:“就是就是!永乐朝的郑和跟着成祖爷靖难起兵,后来又奉皇命出使西洋,以盖世之功被封为国公爷;宣德朝的范弘、金英、王谨跟着先帝爷东征立了功,得了免死金牌。这都是咱们阉人中的翘楚。可是若论风光,谁能比的上咱们王公公呢?”

“行了行了,两个小猴崽子知道什么?别跟这儿碍眼了,都出去寻自在吧!”王振端起酒杯自斟自饮,神情十分怡然。

“是,谢公公体谅!”两个小太监刚刚走到门口一掀帐帘,正与来人撞了个满怀。

两人揉着眼睛一看,原来是兵部尚书邝野、王佐,英国公张辅,吏部尚书王直,钦天监彭德清等人。

两人立即扯着公鸭嗓子喊道:“兵部尚书……”

“喊什么你喊?这裏又不是乾清宫!见他还需要奏报听传吗?”邝野怒了,伸手扯下帐帘大步入内。

“呦?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几位大人不请自来?莫不是闻到咱家这裏的酒味?”王振坐在椅子上连眼皮儿都没抬,依旧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王公公,文武百官五日前呈上的奏折皇上批复了吗?”王佐揖手问道。

“呦!好像没有吧!”王振微微抬了抬眼皮,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神色。

“是没批,还是你根本就没呈上去?”邝野扫到不远处书案上如同小山一般的奏折不由怒火中烧立即吼了起来。

“呦!邝大人别喊呀,再吓着老奴!”王振依旧不温不火,“皇上这两天急着赶路,身子倦的很,一早就传下话来,说是没什么大事,不让人打扰,所呈奏折也让老奴代为批阅!”

“什么?你胡说,皇上绝不会如此不知轻重!”英国公张辅也怒了。

“英国公说什么呢?”王振目露凶光,叭地一下扔掉手中油晃晃的用来割肉的刀子,他站起身走到张辅跟前直视着他,“皇上知不知轻重,也不能由英国公来判定吧?”

“你?”英国公张辅伸出铁拳,几乎要砸到王振的脸上。

“打?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英国公刚刚辱骂了皇上,现在又要打皇上的宠臣,看来英国公真是吃了虎胆了?”王振居然迎着张辅的铁拳又向前走了几步。

钦天监彭德清见势不好,立即笑着上前将张辅推到边上,他双手一揖对王振说道:“王公公见谅,臣等有紧急军情要面见皇上,求了好几次都被公公挡下,所报的奏折也迟迟没有批复。臣等是担心。最近连降大雨,道路泥泞,堤坝溃败,这大军还未见到敌人就已经疲惫不堪,若是再往前走,怕是前途莫测。皇上身系天下,万不可以再向前了。所以臣等是希望能当面劝说皇上……”

“行了,别白费力气了!”王振一拂袖又重新坐在椅上,目光扫视着几位大员,冷冷地说道:“圣意如铁,是绝不会更改的。”

“可是,这天气如此不济,如今兵疲将衰,若是与敌军相遇怕是……”

“况且此番仓促出征,粮草辎重不周,又赶上连降大雨,这粮草全都被雨水打湿发生霉变,军中缺粮,士兵饥寒交迫,一路上皆有饿死者,这还未抵达前线就已怨声载道,毫无战意了!”

“好了,你们别再罗嗦了!就算真遇到不测,那也是天命,与你们又有什么干系?”王振端起桌上的酒杯咂了一口酒,忽地笑了,“几位都是饱读诗书有大学问的干臣。没听说过‘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方能有所为吗’?”

“你?简直是一派胡言!”

“如此执迷不悟,置皇上安危于不顾,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妄战必危!妄战必危呀!你这是要将我大明引向险境呀!”

……

在一片争吵声中,一个悲怆的声音响彻室内。

一个校官满身血污跌跌撞撞冲了进来,“我军前锋在阳河口遇到瓦剌铁骑,我军全军覆没,西宁侯宋瑛、武进伯朱冕、驸马都尉井源皆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