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标名“约宛”的汉阳造运输机飞临北京机场的上空,在空中盘旋了两周后,平稳地降落在跑道上。
舱门打开,稍顷,李想的“伟岸的”身躯在朱而典、段祺瑞、汤化龙之后,出现在机舱门前。
袁世凯的私人代表袁大公子克定,杨度,梁启超的代表林长民为首的北京各党派领导人和无党派民主人士等,此外还有各界群众代表和中外记者。
飞机场上没有口号,没有鲜花,也没有仪仗队,但数百名爱好民主自由的人士却投来了热情的目光。
善于抢先的美国记者像打仗一样,一马当先冲到飞机前,不停地按动照相机快门。其他记者们不失时机地拍下了这一珍贵的历史镜头。
尽管没有鲜花,没有仪仗队,但李想一行的抵京,无疑是欧战爆发之后中国政治生活中的特大喜事。
李想穿着再普通不过的军装,没有北洋将军们礼服的复杂华丽,但是却非常的整洁干净,大檐帽拉得很低,似乎与报纸上惯常见过的肖像相似——远远的,永远看不见庐山真面目。身材中下,衣服合身,充满年轻的蓬勃朝气,一当他大踏步走下扶梯的时候,可以看到他的鞋底还是新的。无疑的,这是他的新装。
……
“看报,看报,李大帅亲临京师!”
“李大帅到了北京。李大帅来了!中国人听了高兴,世界人听了高兴,无疑问的,大家都认为这是中国的一件大喜事。”
“对于中国人民,这是一个比之欧战爆发更使人欣喜的消息。”
“李大帅飞抵北京,这好像是在阴暗的天空中忽然放出来一道光明,不禁使人手舞足蹈,为国家的前途祝福!自欧战爆发以后,这真是最令人兴奋的消息。”
舆论界一扫数日前的李大帅未复电允诺时的评论态度,充满了兴奋喜悦。
当袁世凯的第二封邀请电(又称哿电)发出后,《大公报》發表社论说:“……人人都在悬注武汉的态度。国家必须统一,不统一则胜利不完全,而建国更困难,全国必须团结,不团结则有内乱的危险,更无从使国家走上民主建设的大路。这一星期来,人人为胜利欢欣,也人人为团结悬念。目前得见袁大总统致李大帅的寒电(第一封邀请电),大家为之兴奋,希望能由此启开政治解决之门。现在又读到袁大总统致李大帅的哿电,更感到一片祥和之气,真使人既感慨,又兴奋。”社论最后写道:“我们相信全国同胞的心情,都与袁大总统相同,殷切盼望李大帅不吝此一行,以定国家之大计。”
英国路边社發表一篇评论,它说:“袁大总统邀请李大帅赴京共商国事,……自中国国民党过去情形视之,此次或将拒绝袁大总统之邀请,彼等并不愿参加合作”。此文被北洋御用文人译成中文,曾在国内好几家报纸上转载,用意很明显,即大造中国国民党人不要和平,不肯合作的舆论。
报童的呼叫声吸引了无数苦苦期待着和平的人们。他们天真地以为,南北展开谈判,中国的和平就会指日可待。
李大帅来到重庆,整个北京乃至全国都沸腾了。
……
李大帅的一举一动,袁大总统这时更加注意。
“报告大总统。”雷震春随时入报道:“李疯子已经到达市区了,市面上突地热闹起来,情形很……”
袁世凯却反而听不进去,他只是感到意外,简直是当头一棒,喝到:“李疯子真敢来!”
“来了!”雷震春战战兢兢的回答。
“汤化龙,黎元洪也敢来!”
袁世凯烦躁到无法忍耐,抓耳摸腮,手忙脚乱,把杨度叫去道:“好,好!你出的好主意!现在马勒巴子他们真的来了!你说,你说!你说怎么办好!”
袁世凯烦死了。
而较烦躁更甚的,是着急。袁世凯对这次谈话毫无准备,急得只是催智囊团拟订谈话步骤及其内容。
会议临时确定了三条谈判方针:一、不得与现在政府法统之外来谈改组政府问题;二、不得分期或局部解决,必须现时整个解决一切问题;三、归结于政令、军令之统一,一切问题,必须以此为中心。
“报告大总统,”雷震春要来了,说道:“李疯子在机场發表谈话,说得很短,没有几句。但卑职应该把实情报告先生,李疯子那几句话似乎,很是,有点,这个,好象,……”
“他说什么?”袁世凯大声喊。
“是是是,李疯子说他是为和平而来的,他是为团结而来的,他是为……中国即将进入和平建设时期,当前时机极为重要。目前最迫切者,为保证国内和平,实施民主政治,巩固国内团结……”
“我知道了!”袁世凯再大声叫。
“是是是!”雷震春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