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斯玛见状急忙拉住了旁边的一个宫女道,“我们去帮帮那罗吧,这么多东西她哪里清扫的过来?”
“她和我们可不一样,我们都是贱命,她哪用得着我们帮忙。”宫女一撇嘴,转过身子就离开了。
“乌斯玛,你还待在这裏做什么!快点进来,那几个琉璃花瓶还没擦过呢。”处月没好气地衝着她叫道,“别忘了米玛女官说过你今天要把这几个琉璃花瓶清洗干净!”
“你别拿米玛女官来压我。”乌斯玛抬头瞪了处月一眼,又抱歉地看了看那罗,“对不起啊,那罗,我擦完花瓶就过来帮你!”
“谁说你可以帮她?米玛女官不在,这裏就暂时由我作主了。”处月沉着脸道。
乌斯玛显然被她惹恼了,“你!我看你是——”
“你快去吧,我一个人也能扫完。”那罗忙打断了她的话,生怕她说出什么冲动的话。
“记住,要在王妃回来之前扫干净。不然的话就别怪我按规矩来处罚你了。”处月冷哼了一声正要进去,目光突然落在了那罗的身后,迅速堆出了一脸谄媚的笑容,连声音都不自觉往上扬,“二王子,三王子……”
听到这句话,那罗的背脊顿时就绷直了,连手上的动作都停滞了一下。仿佛是一只刺猬意识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立即就将背上的刺都竖了起来。
就算不回头,她也能感觉到从背后传过来两道刺目的视线。
“两位王子,今天王妃正好去了陛下那里,恐怕到晌午时分才能回来。”处月满脸堆笑地想要迎上前去。
“哦?母妃不在?那也无妨,我今日也只是给母妃送些点心来。”安归淡淡道。
“那罗,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见到两位王子居然也不行礼!”处月这下总算逮到了机会,趁机甩了那罗一个重重的耳光。这一记耳光力道不小,直打得那罗眼冒金星,耳膜嗡嗡作响。
她忍住疼痛和晕旋,只得转过身飞快行了礼,“见过两位王子。”
“安归哥哥,这不是那个死小孩吗!她怎么会在这裏?” 尉屠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啊!她还在流鼻血!恶心死了!”
那罗慌忙用袖子擦拭鼻血,就在她觉得难堪之极的时候,一只略带凉意的手忽然托起了她的脸。她在受惊之下抬眼看去,映入眼帘的却是那双宛如冷玉的冰绿色眼眸,在阳光的映照下,那头暗金色的头发更是几乎要幻化成一道眩目的金色光芒。
每一次相见,他总是这般明艳华美风姿绝丽。可每一次相见,却往往总是她最为窘迫的时候。这个人,一定是她的天生煞星吧。
“我看你在这裏过得还不错。”他的气息淡淡拂过了她的耳畔,唇角挑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很显然,他无视了刚才的那一个耳光。
那罗垂下眼睑,语气平淡的答道,“多谢二王子体恤。婢子惶恐。请二王子让婢子继续干活吧。”
安归放开了她,低低笑了起来,“这么勤快,怪不得母妃是格外喜欢你。既然你这么喜欢干活,那么……”他的眼中眸光一暗,转头对处月道,“还不让宫人们把不用的东西都清理出来扔在这裏让她打扫?扔得越多本王子赏得越多。”
处月立即会意,掩嘴嘻笑着向其他宫人们告知了二王子的命令。
为了讨二王子欢心,宫人们纷纷将自己没用的东西搜罗出来扔在了后院里,更有甚者,连新买的东西都扔了出来。就连三王子也凑热闹将两个陶罐砸在了地上。不多时,原本还算干净的地上就变得一片狼藉。那罗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每次遇上这个煞星一定会倒楣……
仿佛是为了更加证实她的想法,就在这时只听天边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闷雷声,紧接着就下起了豆子般大的雨点。
处月急忙躲在了屋檐下,大声道,“那罗,你不清扫完就不许进来,听到了吗!”
那罗也不理她,继续默默清扫着地上的杂物。雨水很快浇透了她的身体,不间断的雨点在她的面前连成了一道水帘,模糊了她的视线,夹杂着尚未干涸的鼻血流了下来……因为看不真切,她被地上的杂物绊倒了好几次,但每一次她都挣扎着起身,将杂物一件一件搬到旁边的大篓里。
“哥哥,还是你的主意好,这下可有得她受了。” 尉屠幸灾乐祸地笑道,“看她要扫到什么时候!这场雨来得还真是时候。”
安归挑了挑眉,没有说话,不明意味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小小身影在湿泞庭院里忙碌着,时而站立,时而蹲下,时而摔倒,时而起身,尽管狼狈不堪,却还是努力将背脊挺得笔直笔直,仿佛在维护着她最后的一点点尊严。
“处月女官,这样下去那罗会得病的!还不赶快让她进来?”乌斯玛在那里焦急地喊了起来,“要是她有个好歹,你怎么和王妃交待!”
处月似乎也有些犹豫,她看了一眼正转过头来的安归,想要征询他的意思。
还没等他开口,就只听尉屠惊叫道,“哥哥你看,这死小孩晕过去了!”
他朝那个方向望去,那个小小的身体果然倒在了地上,湿漉漉的长发遮住了她的半边脸,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楚楚可怜。不知为何,突然之间他觉得有点索然无味,淡淡说了一句,“行了,就让她进来吧。”
“这死丫头真是太没用了!” 尉屠转了转眼珠,好奇地问道,“哥哥,今天你怎么心软了?”
他弯了弯嘴角,伸手拍了拍尉屠的前额,“傻弟弟,如果她就这么死了,岂不是无趣的很?下次你觉得无聊的时候又找谁去呢?”
尉屠毕竟也是个孩子,自然觉得哥哥的话非常有道理。
安归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看似漫不经心的神色。他没有再多看那罗一眼,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庭院更远的地方。
越过高高的宫墙,远方的景致犹如迤逦梦境在雨中若隐若现。
一时间,竟无法移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