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万家的顶梁柱有二，一个是即将致仕的万大人，这个是到期了，所以下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还有一个就是宫中的万贵妃，这位本来早就应该下来了，但是因为新王是个女王，所以一直在宫中居住着。

可是当汇聚在这里谈论万家什么时候倒的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被一拨人给吸引过去了。

倒不是说所有人的眼睛都是同步的，而是这群人的身份很特殊，天子爪牙，玄鸟卫。在整个西秦，就像是活阎王的存在，但是现在这群活阎王竟然是出现在万家府邸的附近。

“我没有听说万大人的罪了王上，万贵妃现在后宫里面也是很安生，这玄鸟卫来这里干什么？”一个公子哥坐在万府对面的一座酒楼上面，看着窗外的动静说道。

“谁知道呢？最近万大人不是在上奏什么革新，什么变法吗？说不定就触碰到了王上的逆鳞，现在是来抓去问罪的，过不了多久万家就倒了呢？”另外一个公子哥十分不屑地说道。

这些公子哥都是各个世家的闲人，平日里面无所事事惯了，唯一的乐趣就是侃大山。或者就是满咸阳地转，寻找着一些开心的乐子，比如玄鸟卫，禁军，或者京城都尉又抓了谁谁谁之类的。

不过，他们这次也是上心了，毕竟万家可以说是整个西秦可以少数只手遮天的存在。这种庞然大物倒台掀起的水花可不小。盯上万府也不是他们想要做的事情，而是他们背后家族给他们的任务，反正是出来喝花酒，在哪里喝不一样，要是在万府门口还可以搜集到一些情报，岂不妙哉。

很快就有一个公子哥用折扇敲了那个万家要倒言论的公子哥说道，“我看你的眼睛是瞎了，没有看见那些玄鸟卫中间的人吗？那是清郡主，是王上的亲姐，也是万府的千金。”

“啊？”那个公子哥立刻站起身来，然后脸上表情瞬间就变了，“怎么可能，她怎么穿着大都统的衣服？”

所有的公子哥都是看着说出这话的年轻人，脸上带着不可思议。

不过诸多的狐朋狗友也是知道这位是绝对不会说谎的，毕竟这孩子老爹就是当朝的礼部左侍郎，礼制上面的，尤其是衣服方面，是不可能认错的。

可是玄鸟卫不一直都是帝国的核心吗？为什么赢啸月会容许万琴干涉？难道她就不担心自己的大姐夺权吗？毕竟玄鸟卫是整支西秦最为精锐的存在，就算是广林军还要强上一筹，只是人数有些少。

咸阳的玄鸟卫估计有两千左右，这些人如果说是放在战场上面，很难有什么建树。但是如果是放在逼宫夺权这些事情上面，只怕这咸阳宫中五千多禁军未必是对手。这帮人要是冲进王宫之中，盖毯换地，只在弹指之间。

之所以会将这权力交给这位王姐估计还是这位新王对于自己姐姐的绝对信任吧。

“看来之前很多人都是看走眼了，赢啸月不仅没有排斥万家的意思，甚至是让万琴染指了核心地带。”一个青年苦笑着说道，“只不过，有可能是要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情？”另一个公子哥问道，“顶多就是一些世家对于万家的计划要取消了。”

“事情真的要是有那么简单就好了，你就没有想过之前万家都要身陷囹囵的时候，万琴都没有出现。现在竟然是高调出现在了万家门口，这件事情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西秦即将是要出现大事情了。”一个身上带着一丝书卷气的公子哥说道，“本来赢啸月是打算玩平衡，让背后的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一个个自己跳出来，但是现在她没有这个时间了，她需要一个人来帮她稳定住局势。目的，自然是为了迎接接下去的冲击。”

原本有几个公子哥是想要呵斥这个人出言不逊的，毕竟当今王上的名讳，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直呼的。但是当看到这个人的时候，所有人都是闭嘴了，因为这个人还真的有这个资格，北燕质子——慕容子衿。

“慕容世子，在下方才，不知道世子殿下何时归京，有失远迎。”方才这个时候也是额头冒着冷汗。

他现在已经将自己的老爹给骂个半死，这个老不死的是准备坑死自己吗？早知道慕容子衿会出现在在咸阳城，他是打死也不会和自己的狐朋狗友一起出来喝花酒的。

要是被慕容子衿抓住，发现自己草包的本质，那么自己的名声估计在整个士林都会臭掉。而且，自己作为礼部左侍郎的儿子，竟然是会出现在现在这种礼乐崩坏的地方，怎么想都是会被那些自己老爹的同事给狠狠参上一本。

“用不着那么恭敬，原来是万大人的儿子。”慕容子衿笑了笑，对于这个所谓的礼部左侍郎，他还是有些印象的。随即他就开口说道，“我和万大人在书法一道上面也是颇有可以相谈的地方……”

毕竟，白剡这个家伙的身份就是在这个礼部左侍郎安排的，就是花了不少银子就是了。虽然说花的钱比较多，但是这个家伙，办事也算是牢靠，至少是没有给他出什么岔子，现在白剡的这个身份也是用的很舒服，如果可以的话，慕容子衿倒是不介意和这位万大人多做几次生意。

钱，对于北燕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北燕北边的海上就是有着好几座海外银矿，这也是北燕能够在苦寒之地坚持那么久还发展壮大的原因。因为北燕都拿这些钱去发展海贸了，从陆路，根本不可能切断北燕的粮草供应，海路根本就无法完全切断。现在光是海贸赚取的银子就够北燕发展了，大不了，就把那些银矿重新开工。

慕容子衿现在想做的事情就是将自己手下的那些势力给快速地安插到西秦的领地上面，说实话，现在西秦的局势让他很不舒服。毕竟，自己现在能够依靠的人只有自己父亲安排的那些探子，这些探子打探商贸信息倒是一把好手，稍微严密一些的信息根本就触碰不到。

而且这些探子似乎根本就没有隐藏自己身份的意思，似乎是将自己北燕人的身份当做一个招牌一样，挂在自己身上。指望这些人去打探西秦的机密情报根本就不可能，甚至连那些机密机关的大门都没有进，就被人给轰杀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这些人，毕竟这些人得到的任务也仅仅只是打探商贸消息而已。

北燕商人这个身份足够为他们提供很多便利，很多时候，商贸信息都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时效性还有便捷性都比自己隐藏身份收集强得多。

但是这样的情报网不是慕容子衿所需要的，他所需要的是那种西秦的每一个政策，每一步的军事行动，在开展前三天，就送到自己案几上面的这种情报部门。虽然知道打造一个这样的情报部门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但是成功的诱惑更大。

在此之前，现需要培养一批忠心耿耿的死士，很幸运的是自己手下就是有一批这样的人，实在不行，还能喝自己的三哥借，三哥手上的这种死士不多。而且由于自己离开，现在三哥争储应该是没有什么悬念了，死士这种东西完全没有必要，倒不如借给自己。

接下去的问题就是让这些人合法地进入西秦，再拥有一个身份。

西秦这里实行的是保甲制度，几乎各个村镇，村民之间都是知根知底的存在。毕竟，谁要是作奸犯科的话，那么连累的可是自己，这种情况下，几乎是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情都会在很短的时间里面传来传去。

想要在这种地方安插进一个陌生的人都困难，更加不用说安插进数百个人。

白剡的身份就是摆脱了这位礼部左侍郎大人，这个白剡的原本身份是一个背井离乡的年轻人。只不过这个年轻人在来咸阳的路上遇见了盗匪失踪了，八成是死了。他的父母也在他失踪三年之内全部都死了，能够证明白剡身份的人几乎没有。

之后这位方大人简简单单地将白剡改成了被盗匪重伤，被山民救下，那个山民在救下白剡两年后也死了。能够证明白剡的也就只是现在库存的档案了，活的人证是一个没有。

这种身份是很多势力都需要的，所以西秦的有些官员会有意无意地保留那么一到两份。而这位方大人，很遗憾，就是一个比较贫穷的人，甚至是已经插手了整个咸阳城以及周边的身份买卖市场，为的就是那么一点点外快。

对于这种贪财的人，慕容子衿可是相当地欢喜，不怕你不贪财，就怕你无欲无求，只要是你贪财，那么我就可以喂饱你。当然，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位方大人办事可以说是滴水不漏，至少，自己没有任何的证据指正伪造白剡身份的人就是他。“你慕容世子，我事情办完了，现在要先行离开了。以后有日子，我回到清卷阁拜会。”方才已经是怂了。

对方虽然说是质子，但也是皇子啊，虽然是别国的皇子。可是这也不能把别人当毫无威胁的猫咪。毕竟北燕皇帝最为宠爱的皇子，这件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真要是惹毛了这位，至少把自己老爹从现在坐的位置上面拉下来，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那我就等着方公子的拜帖。”慕容子衿笑着说道。

方才这个时候，心里是凉了半截，自己这是在搞什么？这个慕容子衿皇子是不是有病啊！这是盯上自己的节奏啊？这里这么多人，他谁不盯着，就盯着自己，是不是心理变态啊！

对方都已经谈论起自己的父亲了，要知道，无论是那个王朝，勾结外臣都是一个不小的罪名。即便对面只是一个送过来当质子的皇子，不对，好像这个结果只有更加严重好吧……

不过他心中也是有着自己的打算，现在这个局面已经不是自己可以改变的。慕容子衿说是等着自己的拜帖，等于是默认了一定要自己去拜会他，这件事情，想想就头疼，还是让自己的父亲出招去会会这位吧。

其他的纨绔子弟这个时候，也是有着至少一半怂了，有这样一位大佬在这里，估计这个聚会和酒是喝不成了。

“世子殿下是想要找万大人购买身份？”白剡有些担忧地说道。

“是的。”慕容子衿毫不避讳地承认了。

“可是世子殿下，您要安插的全部都是死士，都是密探。这么做的话，不等于是将未来北燕的所有情报网都交到了对方的手上，这个左侍郎只需要动动手指，就是一份大功。”白剡极为担忧，“而且，以方大人的个性，办事是滴水不漏。”

“他做事是滴水不漏，但是有个专门漏水的儿子，不是吗？”慕容子衿耸了耸肩，“他没有那个机会的。”

而在这个时候，万琴也是进入了万家的府邸之中，这里也算是她曾经长大的地方，对于这里，她还是比较熟悉的，所以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要去的地方。

至于万家的下人，这个时候都是泥塑木雕一般不敢动，认识万琴的，自然是极为敬畏，不认识万琴的，就看着她身后的那队玄鸟卫，第一反应就是万府要遭，大祸临头，哪里还敢说什么话。

“参见清郡主。”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侍卫从内苑走出来，“老爷让我带您去书房。”

“麻烦彪叔了。”万琴笑着对身后的玄鸟卫说道，“你们就留在这里，我去去就回来。”

所有的玄鸟卫瞬间站直，一动不动，甚至比禁军站的还要比直。彪叔也是倒吸一口凉气，他年轻的时候，也是在禁军里面混过的，所以一眼就看出了眼前这一队人到底是有多强，至少有七个人是自己对付不了的存在，也幸好这些人是大小姐的下属，大小姐也不是万府的敌人。

“刘福，带诸位军爷到偏厅去休息。”彪叔立刻说道。

虽然说万琴说是让这些人原地待命，但是彪叔深谙阎王易见小鬼难缠的道理。这些人随便一个要是觉得今天被怠慢了，以后找万府麻烦，只要一个，万府就要鸡飞狗跳。

当然，他也是想多了，毕竟，玄鸟卫里面没有一个敢找三位都统家人的麻烦。

“祖父大人在哪里？”万琴对于彪叔的安排也是没有反对。偶尔放纵一下自己的手下也是没有问题的，而且这里是自己的家，谅这些家伙也不敢闹出什么太大的动静。

“老爷现在在书房，需要我带您去见他吗？”彪叔问道。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那么自己一定要带着，准确地说是监视这些人去见老爷。毕竟这关乎礼数的问题，而且老爷的安危也是一个重要的问题，但是万琴不一样，她要是想要老爷的命，万府也说不出什么，而且这里也是万琴的家。

“不用，这里我还是很熟悉的。”万琴说完，就直接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即便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但是路还是认识的。

万琴直接找到了自己的外公，万重山。也就是当今的宰相大人，只不过这个时候，万重山一脸愁眉苦脸。

自己这个外孙女还是真的给自己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很多的事情和问题，都不是现在的西秦一时半会儿可以解决的。但是这个外孙女却是想要立刻解决，就像是准备尤其吃成胖子一样。

“进来吧，都已经到了门口了，还不进来。”万重山呼出一口浊气。

对于自己的外孙女，不是表的那个，他是知道是在干什么的。玄鸟卫的大都统，这个西秦号称鬼见愁的活阎王之一。之所以会知道，还是因为家族里面几个不成器的子弟惹是生非，最后被玄鸟卫给抓到，最后是自己这个孙女送回来的。

“外公这是在头疼赋税改革的事情吗？”万琴轻笑了一声。

“你别笑，要不是因为你们不知道在玩什么，我会愁到头发都白了吗？”万重山冷哼一声，“赋税改革什么的，都是障眼法吧，你们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外公怎么看出来的？”万琴有些惊讶。就像是万重山所述说的那样，这个所谓的革新以及拟定出来的变法，就是一个烟雾弹，为的就是朝堂上面各大世家得到消息，做好抗冲击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