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书中有一个情景,有一个人物;是的,人们通过一种感情之网互相联系在一起;但这一切并不是——像在普鲁斯特的作品中那样——仅仅为了它们本身而存在。它们并没有伸展探索的余地,它们本身也不包涵那种为了狂喜而狂喜的感觉,就像我们可以坐在《司旺之路》中那著名的山楂树篱前面,对它观赏一番。不,总是还有某种更进一步的东西,还有另外一个更远的目标。那种迫切的渴望,那种超越我们前面的目标的需要,似乎把各种情景都凝聚、缩略、削减到最简单明了的地步,让人物直截了当地、赤裸裸地闪现在我们面前。我们观看的时间不能超过一秒钟,我们必须匆忙地前进。但是,究竟走向什么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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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走向某种情景,它和人物、故事或一般小说中那些通常的停顿、高潮和圆满结局关系甚微。他的作品所提供给我们,让我们在它上面栖息、伸展并且尽我们最大限度的力量去感受的唯一的东西,就是某种肉体的狂欢。例如,保罗和米丽安姆在谷仓里任性放纵的情景,就是如此。他们的躯体变得白热化了,闪耀着火焰,意味深长,就像在其他书中,一段感情活动的描写也会那样灼热燃烧。对于那位作者说来,似乎这幕情景具有一种先验的意义。这意义并不在于谈话、故事、死亡或爱情之中,然而,当这少年的躯体在谷仓中摇荡摆动之时,这意义就在于此。
但是,也许因为这样一种状态不可能永远令人满意,也许因为劳伦斯缺乏使事物本身完整的最后力量,这部书的效果从未达到过稳定的地步。《儿子与情人》这部书中的世界,永远处于凝聚和解体的过程之中。那个试图把构成这个美丽而生气勃勃的诺丁汉世界的不同部分吸引在一起的磁石,就是这炽热的躯体,这在肉体中闪耀的美丽的火花,这强烈的、燃烧的光芒。因此,不论什么东西展现在我们面前,似乎都有片刻时间是属于它自己的。没有什么东西安心地停留在那儿被人观看。所有的东西都被某种不满足的渴望,某种更高的美感、欲望或可能性所吸引开去。因此,这部书兴奋、刺激、感动、改变着我们,似乎充满着某种被压抑的激动、不安和欲望,就像那男主人公的躯体一样。那整个世界——它是那位作家的卓越力量的一种证明——被那位少年这块磁石搞得破碎、动摇;他不能把那些分离的部分拼成一个能使他感到满意的整体。
这,至少是部分地,可以有一种简单的解释。保罗·莫莱尔,像劳伦斯本人一样,是一位矿工的儿子。他对他的环境感到不满。卖掉一幅图画之后,他首先采取的行动之一,就是去买一套夜礼服。他并不像普鲁斯特那样,是一个稳定的、心满意足的社会集团的成员。他渴望脱离他自己的阶级而进入另一个阶级。他相信中产阶级具有他所没有的东西。他天性太过诚实,因此不能满足于他母亲的论点;她认为普通人比中产阶级更好,因为他们具有更多的生命力。劳伦斯觉得,中产阶级具有理想,或者有他希望自己具有的某种其他的东西。这就是他心情不安的原因之一。而这是极其重要的。因为事实上,他和保罗一样,是一位矿工的儿子,而且他不...(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