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裏住了一周了,每天跟着娟子上班,学着编篮子,小时候的伙伴热情的邀请我去家里吃饭。争先恐后送东西来娟子家里。上街的苏婆婆听说我结婚了,还送来一幅枕帕,绣着喜鹊连枝。婆婆说:“妹仔出息了,嫁个好人家,你阿娘会高兴的。”
要是我嫁给了奕,妈妈会笑吧?我不知道奕对妈妈有什么样的承诺,妈妈走时很放心把我交给他。
我给镇上的人包裹在新婚的祝福里,我只有苦笑。
镇子里的人思想比城里人单纯许多,我老是住在这裏,没见着宁清,他们会疑问。娟子的爸妈就这样问娟子:“那有放着新媳妇一个人回娘家的?”
我终是不可能再住下去了。和娟子一家人吃饭。娟子爸犹豫半天说:“子琦啊,你家木屋有好多人家打听,想知道你卖不卖。一直空着,你肯定也不会回来住了。”
我一愣,卖了吗?以后,这裏都没有我的家了。可是,留着,我的妈妈也回不来了,弈也不在了,看一次总会伤心一次。想了半天,我笑着说:“阿叔,我不卖,我把它送给娟子。”
娟子吃惊地看着我:“这不行,肯定不行。你要卖,还能留笔钱防身,不卖我空了帮你看着。”
我笑着说:“不,就送你,以后,我回来就住那儿,你的家就是我的娘家。”话说完,眼睛就红了。我眨眨眼:“阿叔,我就快回岭南了,你看就这样好不好,也是我的心意。”
娟子结婚都几年了,婆家人多,经济情况也不好,两口子还一直住在娘家。娟子一直想有自已的家,这样,我想是最好的吧。
娟子爸叹口气说:“子琦啊,要是你愿意,就当我的女儿吧,反正从小看着你长大,这裏也是你的家。”
走之前,我又回了趟家,收拾东西。奕,我要走了,以后再不回来了。这裏,就当你从没住过。我从不认识你。
妈妈,我走了,每年清明我回来看你,我把家送给娟子了,有她照料,总比住进来一户生人好。她也是你的女儿呢,不是吗?
我决定回岭南了。过些时间,或者再离开。去热闹的大城市,找份工作,忘掉前尘往事。大城市唯一好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少了家长里短,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了解谁。邻居间不会窜门,不会主动打听对方。这样的冷漠从前我极其讨厌,极不习惯,但现在,应该是最适合我的。
也许,还能遇着一个不知道我过往的人,重新开始。
只是,宁清,我只能说对不起了。我甚至担心再扮他的老婆,扮的时间越长,我的欠疚会越深,到时候,连对不起都不容易说出口了。
岭南还要呆上一些时间。不能婚礼后几天时间就陷宁家于舆论之中。那样少不了有人会对宁清指指点点。
人与人相遇是缘份,每个人都只是另一个人生命中的过客,缘份深的能伴着多走一程路,缘份浅的相遇后又各自走开。最终是要分手的。不管是带着惆怅,带着回忆,带着悔恨,带着思念,都没法一直走到路的尽头。
就象我和奕。从十六岁到现在,十一年了,纠纠缠缠,爱恨别离,再爱得深,终有骨血抽离的时候,终是各自回归各自的世界。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想清楚了,我笑,唐子琦还有漫长的人生,不能哭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