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么人对你这么重要?”苏璇莹又—次问道。
慕容逸没有回答苏璇莹的问题,只是轻声对苏璇莹道:“谢谢你,小莹。”
她会帮他,她怎么可能不帮他?这是他们认识十年来,他第—次主动亲近她,第一次求她帮忙,第一次对她说谢谢。
他们很早就认识了,大概已有十年的光景。
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小少年,自己还是个小姑娘。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面带病容,走几步路也要喘上一喘。她和师姐一群人远远瞧见他,几个师姐都说他是个病秧子活不了多久的,她却悄悄可怜起了他。
后来在武林大会上遇到他,他的病好像好了很多。病容不见,他脸上也有了光彩。他第一次与他父亲和叶落宫弟子入武林大会时,或许是太激动,或许是有些紧张,跨过会场门槛时不小心踉跄了一下。这小小的意外,如今连他自己也不记得了,可她却一直没有忘。也就是在那次武林大会上,他在会场外被人欺负了,满脸泥泞浑身脏污,一个人坐在树林里生着闷气。她刚好遇到他,便上去问他怎么了?起初他的火气很大,对她爱理不理,后来还是她带着他去河边清洗,还将自己的手绢借给他擦脸用,结果被他弄得很脏很脏。
后来听说他家逢巨变,从此消失了数年。
再出现时,是在又一年的武林大会上。
那年,她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爱慕追求者众多。可在她看来那些人不过都是些凡夫俗子,没一个能入她的眼。当时,武林年轻一辈中,属莫七落卓雅淸俊,宫里许多师姐、师妹都喜欢他。莫七落不只相貌出众,武艺高强,更是武林第一大庄、当今武林盟主的独子,而且为人侠义正派,自然成为许多女子梦中幻想,并心甘情愿为他束上红枫腰带,以示爱慕之情。可莫七落与她除了表兄妹之情,再无其他。原以为此生再难遇到让自己动心的男子,直到又一次见到慕容逸。
慕容逸作为叶落宫少主,带着新一代叶落宫弟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立刻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数年未见,他已不是印象中的那个病弱少年。他的变化非常大,可她仍旧一眼将他认出,认出他的同时,心口一个劲儿地跳,好像裏面藏了一只大鼓,不停地被人重重敲打。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让她既有些激动又有些羞怯,既想让他注意自己从而想起自己,又害怕他看到自己不记得自己了。
他进场的时候,不知是谁向他扔了一朵花,他用指尖轻佻地夹住,放肆亦有些漫不经心地在鼻端嗅了一下,此举顿时让所有在场女子脸红心跳不已,有人甚至低呼出声。那一年的武林大会上,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着他,他的出身、他的俊逸、他突然病愈的神秘……还有他重返叶落宫振兴门楣的种种事迹。
而她也忍不住偷偷瞄着他,直到与他的目光隔空相遇。见他对自己微笑颔首,她意识到他认出了自己,那一刻,她快乐得几乎要飞起来。大抵从那个时候起,她的眼里、心裏都有了他,也只有他。
这么多年,她追着他,天南地北,海角天涯,有时候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也觉心满意足。自己的情意,虽没明明白白对他说出来,可她知道,玲珑剔透如他怎么会不明白?
程秀被她叫来,告知了来龙去脉。程秀看看她,又看了看慕容逸,终是点头应下。苏璇莹高兴地道:“师妹,谢谢你。”
程秀道:“原也不难,只是有些对不起盟主。”
苏璇莹闻言面色一黯,便听慕容逸道:“我不想与莫盟主当面起冲突以致今后留下嫌隙,所以才求你们帮忙。只要把人救出来,我即刻离开红枫山庄,绝无加害莫盟主之意。”
苏璇莹点了点头,显然十分信任他,而且心裏也着实不想让他和姑父起冲突。 程秀在旁瞧着,眼见如此心有疑虑也不便相问,只得默然不语。
慕容逸的一双巧手在苏璇莹脸上抚弄,不一会儿,镜中的苏璇莹就变成了顾不迷的模样,她与程秀都是第一次见到易容术,程秀已惊得说不出话来。苏璇莹也有些发怔,手指轻触镜面,一时不敢相信,镜子里自己的脸怎么就变成了顾不迷的?只见慕容逸来到她身后,三下两下便将她的头发打理成了顾不迷日常所梳发式。
慕容逸上下端详了她一番,苏璇莹身材高挑,但毕竟与顾不迷身高有些差距。他想了想,一时忘了要征询她的同意,直接抬起她的脚,脱下了她的鞋。苏璇莹看着他拿着自己的鞋仔细端详,不禁面颊燥热,不敢去看。待他将鞋重又套回脚上,只觉底部厚重了许多,站起身来,果然比原来高了许多。
慕容逸环顾四周,道了声:“等我一下。”便出了屋去。
程秀这时才回过神来,走到苏璇莹面前,用手指碰了碰她的脸,唤了声:“师姐?”
“嗯?”苏璇莹笑着回应了一下,程秀惊讶更甚方才,“还可以笑?这……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和真的一样! ”
苏璇莹摇了摇头,复又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虽有些不习惯,可也觉得新奇有趣,便道:“我也是才知道他会易容术。”
程秀道:“慕容宫主真是厉害,难怪师姐心心念念这么多年。”
苏璇莹闻言略感羞赧,偶然瞥见镜中自己的神情,立刻僵住,再看程秀呆呆地望着自己,一时竟似瞧得痴了,不由得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将她点醒。
顾不迷是魔教中人,正经些的女子都不愿与他有瓜葛。尤其落霞宫的女弟子,皆是武林名门之后,又岂会自甘堕落与魔教中人有牵扯,自然将关系撇淸为好。可有时候谈论起来,偶尔还是有人会打趣地说:“顾不迷若是喜欢我,为他入魔教我也心甘情愿。”不可否认,顾不迷其实是个十分吸引人的男子。
嬉闹间,慕容逸回来了,手里头多了一件紫色披风,还有一把琴。
“仓促之间,也只能如此了。”慕容逸道,“没有颜色相配的紫衣,但紫色披风也可混人耳目,琴乃桃木漆色并非紫色,但若光线不明或不是特别熟悉的人也分辨不淸。”
苏璇莹披上披风,背负紫琴。
程秀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如果不是太熟悉的人,想必一时也分辨不出。”
慕容逸道:“切记我的话,只要莫盟主一出红枫山庄,你便和程秀回来,其他的不用理会。”
慕容逸又递给苏璇莹一瓶药水,道:“将这个涂在脸上,便能立刻恢复本来面貌。”
“好。”苏璇莹接过了药水。
沉默片刻,慕容逸道:“我要走了,你们凡事小心。”
见他转身欲走,苏璇莹突然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他停步回眸望来,她轻声道:“你也要小心。”
慕容逸点了下头,随即离去。
程秀道:“师姐,你真的打算这样不问缘由地帮他?”
苏璇莹点了点头。
程秀又道:“如果我们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苏璇莹道:“不会的。”她嘴上虽然安抚着程秀,可心裏却明白,这件事绝没有慕容逸说的那么简单。可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决定要帮慕容逸这个忙,只要是为了慕容逸,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
事不宜迟,程秀叫来马车扶着头戴斗篷遮住脸的苏璇莹上了马车。行到出庄的关口时,程秀撩起帘子对守衞出示了夫人的腰牌,说要出庄买些东西,天黑便归。程秀也不是第一次来红枫山庄了,昨日又和夫人苏玉婉一同步行入庄,守衞自然认得程秀,当下不敢怠慢,顺利放行。
天气阴暗,千林断崖起了薄雾。
山脊上的守衞恪尽职守地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却在这时,忽闻对面怪石林内传来阵阵琴声,循声望去,只见远处巨石上坐着一名紫衣男子。
“什么人!”守衞呵斥道。
那人几个起落到得近前,守衞一哄而上,纷纷抽出佩剑,正欲上前,忽听有人惊声道:“紫衣负琴,顾不迷,是九幽教的顾不迷!”他这一喊,众人顿时止住脚步,一宇排开,在山道入口攻守兼备地盯住“顾不迷”。
武林中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对付顾不迷,人多毫无用处,反而人越是多,死的也就越多,所以当下没人敢轻举妄动。但他们毕竟出身红枫山庄,向来训练有素,面对顾不迷这等强敌,亦不曾有丝毫胆怯。
这时便听“顾不迷”道:“不错,我就是顾不迷,告诉你家庄主,他想要的人我带来了,想要人,酉时葬玉镇外见。”
言罢,“顾不迷”的身影消失在了薄雾之中,守衞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最先反应过来,迅速转身奔入庄内去传话。
五色梅花石是五种不同颜色的石头所制,打造成梅花模样,十分精致。平日里莫见笙都当随身饰品戴在腰间,十分醒目,却也常常被人忽视。
莫见笙匆忙来到凝神阁,举步上楼时,便已听到莫七落一声声低唤着:“爹爹,爹爹……”
他迅速走到床榻前,执起莫七落的手腕,探了探他的脉息,而后将他扶起, 在他几处穴道上推拿了一番,莫七落这才悠悠转醒,睁开眼看到莫见笙,眼中隐隐泛起泪光。
这一刻的莫七落并非只是做戏,而是想到了他们父子成仇,已有许久未曾这般亲近过了,一时有感,方才落泪。
莫见笙毕竟只有莫七落这么一个儿子,此刻见他主动亲近自己,也不禁心生动容,闻言道:“很快,爹爹就放你出来,你再忍一忍。”
莫七落抓住了他的手,说道:“爹爹多久没有这么亲近孩儿了?”
莫见笙道:“爹爹也有自己的苦衷。这几年,九幽教势头明显盖过了红枫山庄,不只如此,还处处与红枫山庄作对。可叹为父无能,红枫山庄百年基业到了我这一辈,一直没什么大建树,还处处受魔教压制欺凌。”说到此处,莫见笙深深—叹,继续道,“九幽教那些人,毫无节制,说杀人就杀人,全然不问是非对错。如今新教主顾不迷又练成了魔琴第六重,更加横行无忌,为父这么做也是没办法。”
莫七落神情微黯,似乎感同身受他的苦楚,附和着说道:“爹爹说得对,孩儿想通了,孩儿不再怪爹爹!”
“你不恨我了?”
“这段时间,孩儿一个人想了很多,父亲与孩儿本就血脉相连,父亲所作所为也是一片苦心,都是为了红枫山庄,为了孩儿。孩儿真是傻,孩儿本就不应该恨父亲。”莫七落淡淡道。
“你终于懂得为父的一番苦心了。”莫见笙闻言颇为动容。
如此,父子又说了一会儿话,莫见笙方才离开。
莫见笙高兴地离开了凝神阁,没走多远,迎面匆匆跑来一个传信弟子上前禀报道:“庄主,九幽教的顾不迷方才来了。”
莫见笙心中一惊,可随即起了疑惑,“顾不迷?”
“是。”弟子道,“紫衣负琴,弟子曾经见过此人,错不了。”
莫见笙微一沉吟,问道:“他可曾说了什么?”
弟子道:“他说让庄主酉时到葬玉镇外见他,说庄主想见的人他带来了。”
莫见笙闻言一惊,他想见的人……自然而然想到了慕容轻晓,便问:“他还说了什么?”
守衞道:“只说了这一句,说完便走了。”
顾不迷如果知道了一切,绝不会这么简单地留下一句话就走,但若说顾不迷不知道,他又为何来红枫山庄说这番话?
莫见笙一时想不明白顾不迷为何如此做,只觉得事情颇为蹊跷。想了想,葬玉镇乃红枫山庄势力范围,往返一趟不过半个时辰。如果顾不迷真的带着慕容轻晓到了葬玉镇,岂不等同于自己送上门来,不管顾不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都不能轻易放过!
自从得知慕容轻晓被顾不迷抓走以来,莫见笙日日寝食难安。慕容轻晓知道的事太多,他早知此人不可留,可在没抓到暗香依依以前,慕容轻晓尚有利用价值,因为蛊毒的解药,只有她能配出来。慕容轻晓虽然对他有情,但一直不肯将蛊毒解药的配制方法告诉他,以此作为牵制他的手段。为了利用她帮自己,他不得不与她虚与委蛇。以蛊毒控制各帮派顶尖高手或重要人物,暗中安排布局,接连毒杀叶落宫、九幽教两大帮派头目及其数名高手,令他们元气大伤,再暗中整合其他帮派势力,为他所控。他自认所有事情做得都极为隐秘,却不知顾不迷从何得到了消息,突然出现将慕容轻晓抓走,但显然顾不迷并不知道顾天穹之死与自己有关,否则又岂能一点儿动静也无。幸好顾不迷的迷心叠曲对慕容家人无用,慕容轻晓反而可以利用这点暂时欺瞒顾不迷。
原本他赶去洛阳就是想救出慕容轻晓,如果救不出便伺机杀了她,可没想到突然收到了陈峰的飞鸽传书。得知暗香依依被抓的消息他激动不已,匆忙自洛阳赶回。
暗香依依如今已在自己手中插翅难飞,也是时候解决慕容轻晓这个隐忧了。如果顾不迷真的带她到了葬玉镇,他便一举在葬玉镇除掉慕容轻晓。只要慕容轻晓一死,蛊毒一事便可尽数推到她和顾不迷头上,如此再没有人知道他曾经以蛊毒控制过各大帮派。到时候,那些中了蛊毒的高手失去解药供应,必会疯狂报复九幽教,而后又会因为没有解药而尽皆死去。他只要坐山观虎斗,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与此同时,他还可以高枕无忧地得到落月迷香一甲子甚至更多的功力,到时候,别说九幽教、叶落宫,就是这武林乃至这天下也都是他一人的了。
他越想越兴奋,眼看酉时将至,便立刻离开了红枫山庄骑马赶往山下葬玉镇。
莫七落看着手中的五色梅花石,悲痛地闭上了眼睛,爹爹依旧执迷不悟,认为所作所为都是对的。或许真如他所说,他做这一切全是为了红枫山庄,但最让他无法原谅的是,他杀了十七弟!
十七弟与他从小一起长大,情如亲兄弟。十七弟自幼父母双亡,因其父母身份特殊,年幼入红枫山庄时多受排挤。后来在爹爹与自己的照拂下,他方才日渐开朗起来,渐渐把红枫山庄当成了家,把爹爹当做父亲,把他当做亲哥哥。他原本不叫莫十七,却甘愿改名为莫十七,宁愿舍弃魔教教主之子的身份。
可谁能想到……爹爹自从得知暗香依依内功的秘密后,为了得到暗香依依的功力,他先是利用十七弟引来暗香依依,而后制伏暗香依依想要夺取她功力时,被十七弟阻止。十七弟流着眼泪跪下来求他放过暗香依依,求他不要那么做,可谁也没想到,爹爹不仅不听劝阻,反而……反而丧心病狂地将十七弟劈死于掌下。
每当想到这一慕,他都心如刀割。他始终难以相信,从小到大一直最为敬仰的爹爹竟会是这样一个人!
没过多久,慕容逸的身影出现在了窗口,他没有犹豫,扬手将五色梅花石扔给了慕容逸。
慕容逸向他点了下头,悄然离去。
莫见笙会出来吗?苏璇莹和程秀心裏都没什么底。二人躲在怪石林中偷偷瞧着红枫山庄。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程秀都已经打算劝苏璇莹放弃时,莫见笙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九座石狮子前。
二人只见莫见笙一人独骑骑马快速穿过千林断崖,渐渐远去。
程秀低声对苏璇莹道:“师姐,我们回去吧。”
苏璇莹看着莫见笙消失的方向道:“不,我们去葬玉镇。”
程秀扯住苏璇莹的衣襟,道:“师姐,我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慕容宫主不是告诫过我们,其他的不要理会吗?”
苏璇莹道:“师妹,你可还记得,前阵子江湖上都在传九幽教教主抓了谁吗?”
程秀沉吟片刻,道:“好像叫……叫什么慕容轻晓,慕容?……顾不迷抓的是慕容家的人?”
苏璇莹点了点头,道:“顾不迷抓的人就是慕容宫主的姑姑慕容轻晓。我听娘亲说,姑父年轻时曾与一个女子定过亲,只可借那女子不知检点与人私通暗结珠胎。姑父知道此事后便取消了那门婚事,后来才娶了姑姑。”
“那女子就是慕容轻晓?”程秀听出了苏璇莹的言外之意。
苏璇莹也不想隐瞒程秀,点了点头,道:“我想去见见慕容轻晓。”
“可是,慕容轻晓真的在山下葬玉镇吗?万一这只是慕容宫主引莫盟主出庄的假消息,我们去了不也是白去?”程秀道。
“不去又怎么知道消息是真是假,难道你不好奇,为什么顾不迷抓了慕容轻晓?为什么姑父会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只身去会顾不迷?”
程秀没有再说话,因为她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莫见笙如此做法显然十分在乎慕容轻晓,难不成是对她余情未了?那师姐的姑姑苏玉婉,岂不是……如此便道:“好,师姐,我随你去看一看。”
二人用轻功一路急赶,终于到了葬玉镇,见几个红枫山庄的弟子自镇中跑了出来,与刚到此处的莫见笙说了会儿话。莫见笙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迅速掉转马头折返回庄。
程秀叹道:“看来慕容宫主的消息是假的,莫盟主已经发现了。”
苏璇莹眉头轻蹙,道:“我们回去吧。”
程秀道:“也不知道慕容宫主有没有把人救出来。”
程秀无心的一句话,顿时让苏璇莹担心起来。莫见笙一来一往并未耗费多少时间,不知道慕容逸有没有顺利将人救出红枫山庄。时间着实不算宽裕,一方是亲人,一方是自己所爱的人,她不想看到他们发生争执伤了和气,可当下又无计可施。
这时便听程秀道:“师姐,马车还候在怪石林,若被人发现了可不妙。再说, 那车夫的睡穴也快自行解开了,我们快回去吧。”
苏璇莹点了点头,程秀想起一事,边走边道:“师姐,你还是变回来吧,你这模样着实不太方便。”
苏璇莹摸了摸腰间,惊道:“药瓶不见了!”
程秀也是一惊,忙道:“会不会掉到车上了?”马车经过怪石林时很是颠簸,很可能在那个时候掉了。
苏璇莹也觉这种可能性较大,点了点头道:“我们快回去,再沿路好好找找。”
苏璇莹和程秀走后,慕容逸先去了凝神阁,自莫七落手中拿到了钥匙。
莫见笙出庄之后,慕容逸迅速来到莫见笙的房间,刚巧房间里没人,他快速换了装容正欲出去,便好巧不巧地迎面遇到了莫见笙的夫人苏玉婉 。
苏玉婉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手中各端一盆兰花。
慕容逸见避无可避,只得用莫见笙的声音向苏玉婉点头道:“夫人。”言罢正欲举步而去,便听苏玉婉唤道:“见笙。”
他只得停下脚步,苏玉婉走了过来,问道:“七落离庄已有大半年了,一直也没有消息,我每次想……”
慕容逸不待她说完便温言道:“他回来了,不过受了重伤。我怕你担心,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你去看看他吧,他就在凝神阁。”言罢,他再无心思敷衍苏玉婉,大步离去。时间紧迫,已不容他再有拖延,当下哪还有心思顾及苏玉婉。
苏玉婉虽觉今日夫君有些不对劲,可一听到自己的儿子就在庄内,哪还有工夫多想,立刻往凝神阁而去。
慕容逸则立刻赶往密室。可他哪里知道,等自己顺利进人密室,密室里除了一副铁链已经再无其他。
人呢?!他与陈峰同样大吃一惊。
陈峰吃惊的神色他没有漏过,心裏顿时明白暗香依依原本还在,只是不知为何突然消失不见了。他迅速观察四周情况,只见墙角土质似有疏松,他认识那种浮土的痕迹,是未默。难道未默已经来过,救走了睛香依依?!再看墙上锁链未曾被劈断,而是被人开了锁,这锁确如莫七落所说,制作古怪,与寻常锁扣大不相同。当下只见陈峰试了试,锁扣已无用处,显然这锁不是用钥匙正常打开,而是被人用特殊物件撬开来的,已然坏了。
未默乃鬼盗弟子,说不好听点,就是个极品盗墓贼的弟子。一个梅花机关锁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事。见此情形,慕容逸已经肯定救出暗香依依的人就是未默。他心中一时感慨万千,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无奈,原以为未默死在了凤凰谷,没想到那小子竟然没死,不但没死还跟到这裏救出了暗香依依。早知道有他在,自己又何须这么麻烦!他心中正有些哭笑不得,便见陈峰向自己比画起了什么,哑语他自然看不懂,但他也不会给陈峰机会察觉出他是假的莫见笙。此人心狠手辣,断断留不得!
将胨峰的尸身锁在密室,他迅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