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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说话。”
季樱在屋里唤了一声:“杵在外头叫人瞧见了,反而更麻烦。”
即便她发了话,桑玉仍旧迟疑了片刻,这才慢吞吞地进了屋,束手束脚的模样,连眼睛似乎都不知往哪搁,鼓起勇气来朝季樱那瞥了一眼,见她一身穿戴整整齐齐,绷紧的脊背便放松了些。
季樱几乎要给他气笑了。
这是什么表情?敢情儿觉着她还会衣衫不整地在屋里等着?
不过,这人也算是出息了啊,上回让他跟着季守之,连爬人家房顶他都不太乐意,今儿倒是肯翻墙进山庄了。
“这回又不觉得此举不合适了??”
季樱似笑非笑地扫他一眼,打趣。
桑玉惨遭调侃,脸上现出几丝窘迫来,抿了抿唇,没作声。
说来也是因为上回洗云的事,叫他心下起了震动。听说那位陆家公子,是个格外克己讲礼数的人,对于翻墙越院这等事的排斥,比他恐怕只多不少。但人家就能为了替他们家姑娘打探消息,二话不说翻进洗云去,他呢?
手里头拿着季家的工钱,且他们三姑娘对他也委实不错,他遇上事却只顾推脱,如何说得过去?
这事桑玉嘴上没提一句,却暗自在心里琢磨了许久。直到今日,想到季樱既然这么晚了还特意让陆星垂带话给他,事情必定紧迫,思虑再三,他便终于还是翻进了山庄里。虽说仍不免惴惴,同时却又松了口气。
至少对着季樱,他不必再觉得不安了。
季樱等了一会儿,见桑玉不说话,倒也没难为他,回头让阿妙斟杯茶来,又淡淡道:“到底不是在家,没那么方便,我这里的茶也是傍晚时分沏的了,残了些,你别嫌弃,聊以解渴吧——坐下慢慢说。”
桑玉便扭头四顾,到底不好意思靠太近,在临窗的竹椅里坐了,接过阿妙递来的茶,道了声谢。
“孔方是亥末时刻下的山,我也不知他是不是特地选了这个时辰。因着明日一早就要驾车回城里,怕耽误事儿,我们住在山庄外院子里的人,大都早早睡了,他来的时候,又刻意放轻了脚步和动作,想来是大夫人那驾车的马与他相熟,并未发出大动静,静悄悄地便下了山。”
他一边说一边回忆:“因怕露了形迹,我便只得徒步在后头跟着他,所幸是夜里,他亦不敢把车驾得太快,我就没费什么工夫。原以为他是有旁的法子进城,却不想,他压根儿就没打算进城,下了山之后,径直就往另个方向去了。”
“你怎知他就一定是往庄子上去?”
季樱拧了拧眉,始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现下孔方并无一定要去庄子的必要,老太太那边已是安排了郎中去给季应之诊治,又吩咐了人好生照顾,虽说怒其不争,但定不会委屈他,孔方还去干嘛?去掰折那个伤人者的腿?
即便真是要代替季大夫人去瞧瞧情形,也大可不必这样急吼吼地漏夜前往吧?
“我跟了他一截。”
桑玉垂着眼道:“起先马车还在官道上走,过后往小路上一转……我一路瞧见他进了庄子,在外头等了总有小半个时辰,没见他出来,这才回来的。”
“唔。”
季樱手指在桌边上磕打了两下,挑眉:“你确定他没发现你?该不会是故意遛你吧?”
桑玉:……
突然感觉到一丝侮辱,却又不好说什么,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