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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林最近有了新发现,他在给新副总整理书的时候,在好几本书上都发现了一行钢笔写的英文:value at risk.
这行字直译过来是“价值在于风险”,其实意思刚好相反,它是指将风险定量的估值模型,简写是var,是西方很重要的风险控制金融工具。
var可以翻译成一句比较直白的话,比如本公司金融资产有99%的把握其组合价值在一年内最大损失不会超过1000万。可是这个金融工具在这里完全派不上用场。
就像面前是一辆高速前行的列车,它飞速地前行,不为任何人停留,所有人的念头就是怎么才能搭上这辆快速列车,因此根本无暇去计算这辆车的时速是多少,自己被甩到车轮底下的概率又有多大。在这里,没有组合选择,所有人的选择都被简化成了两个,要么in,要么out。
大胡子常说要是光看var数值,他恐怕早就吓得屁滚尿流逃回美国去了,沙林觉得那样对他或许是件好事。
上一任副总的座右铭用“valar”凡人开头,这一任副总的座右铭用“value”价值开头,沙林觉得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这让他再一次加深了对gorden林喜欢数据化这个特征的印象。
沙林在心里暗暗嘀咕,以后是不是要把那些模糊的概数词都替换成百分比,比如把或许替换成50%,有可能替换成60%,大概是80%……
他正胡思乱想间,手机响了,接通后听见声音才发现是自己的新上司:“你有时间吗?能送我去一趟检疫所吗?”
“当然没问题!”沙林毫不犹豫地道。等他将车子开到gorden林的住处,发现是个老小区。当他沿着那些堆满了各式杂物,还拴着各类混种小京巴狗的楼道上去,已经完全无法推测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gorden林才放着公司租的高档公寓不住,要在这里与s市的老阿姨以及她们的狗比邻而居。
“曲总您为什么要住这里?”沙林忍不住问道。
“私事。”这位新上司的回答一如既往简单。
沙林将车子转了个弯,突然看见前面的坡道上有一辆车子跟一辆三轮发生了相撞。
“停下!”沙林突然听见gorden林道。
沙林依言停了下来,只见前面坡道上有辆三轮车被撞翻了,跟它相撞的是辆奥迪车,司机正气势汹汹地跟一名老太太理论:“我说老太太,你这是故意的吧?你说你车子骑得好好的,你还倒溜,现在你把我们车子蹭了,你说该怎么办吧?”
“这司机大概是怕那老太太讹诈他,所以先发制人。”沙林不知道gorden林为什么对一起交通事故感兴趣,但是上司既然感兴趣了,那他当然要尽职提供信息。
“讹诈?”
“是啊,现在这种事挺多的,有些人躺在医院里没完没了做检查,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哪会检查不出毛病来,到时说也说不清楚。”
那边的奥迪车司机气焰高涨,拉扯着老太太逼她立字据,沙林都有些看不过去了:“这就过分了,我看这老太太也不像是个讹人的人,他报个险不就完了,难道还真让这个骑三轮车的老太太赔他们修车钱?”
他的话刚说完,就看见新副总拿出手机利落地报了警,报了车牌号码。让沙林惊奇的是,他还报了车主的姓,沙林忍不住问:“曲总,你怎么知道车主姓卫啊?”
gorden林淡淡地道:“那是我母亲的车子。”
沙林失声了几秒,总算明白了gorden林为什么会让他停车,可是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能做到帮理不帮亲。
value at risk.
这是件毫无疑问只有risk,没有value的事。沙林想,gorden林的心里好像也不是只有value,也有valar,他忽然觉得自己对新上司的尽职调查结束了,在他心里新上司的“新”字可以去掉了。
“既然是曲总您的母亲,要不我下去调停一下吧。”沙林说着,一辆法拉利车飞快地停在了他们车前。
“等等,别下去。”gorden林说道,然后沙林就看见前面的红色跑车上走下来一名年轻女子,她穿着一件风衣,九分窄西裤下是一双高跟鞋,她下车甩上车门,整个动作潇洒流畅,沙林光看她的背影就觉得很有气势。
“说就说,干吗动手动脚的?”许多拍开司机的手,转头问老太太,“米阿婆,撞到哪里没有?”
“没,没撞到哪里,许小姐,我不碍事,就是摔在了地上崴了下脚。”米阿婆拉起裤子,小腿下面拉了道大口子,已经渗出了血痕,司机看了也不由得气焰一滞。
“现在该怎么办?”许多抬头问。
司机又提高了声调:“是她撞我们的车子,你问我怎么办?”
“她一辆三轮车撞你的奥迪,你怎么不去撞月球?”
“按你的意思,还是我们奥迪车要去撞她的三轮车?”
“没错!”
“你凭什么这么说?”
许多扬眉:“就凭你的奥迪车子只值我车子的一个零头!”
司机愤怒地道:“什么逻辑?”
许多道:“按你的逻辑啊。”
沙林“哇”了一声感慨:“曲总,这个开法拉利的女人蛮不讲理到了一个境界,这么不讲理,居然还让人觉得挺带感的。”他说完才发现自己有点失言,连忙转头,却见gorden林一只手撑在窗户上半遮住脸,沙林小声又问,“曲总……要我下去帮忙吗?”
“不用!”曲择林立即道。
司机指着车子道:“喂,你搞搞清楚,是她的三轮车倒溜,撞到了我们的车头,然后翻了车,我们的车子被三轮车撞了,我们才是受害者。”
“既然这儿是上坡,会倒溜,那你为什么不保持安全车距,等米阿婆彻底上去了你再开过去?”许多又问。
“这是哪条交通规则,说我开车的要让三轮车完全上了坡才能开啊。”
许多大声道:“就凭她的年纪足够做你妈!”她用手敲了敲车玻璃,司机连忙慌张地道:“喂,喂,你要干什么?”
“里面坐的那位,你以为一声不吭就可以置身事外了?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样特别高贵,特别有阶级?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只会让人觉得你特别没有人情味啊?”许多又敲了敲车窗玻璃,“老阿姨,外面这位老太太跟你差不多年纪,将心比心,别让你的司机昧着良心为难一个老人。还有……你这辆破奥迪真不值几个钱,有钱的话换一辆吧。”
沙林不由自主地去看gorden林,却听他说:“走吧!”
“现在走?”沙林诧异地问。
“到时间了。”
“噢。”沙林略有些遗憾地发动了车子。车子滑过前面的时候,形势已经颠倒了过来,方才还嚣张的司机完全没了气势。他看见那名穿米色风衣的女子,搀扶着骑三轮车的老太太向自己的车子走去,看样子是要送她去医院。也许是因为表情的问题,在初春微凉的风里,她的五官显得明朗而清晰,好像谁拿勾线笔特意勾勒过似的。沙林转过头,发现gorden林也才转过眼神。
沙林正打算认真开车的时候,上司又问了一个挺凡人的问题:“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沙林没想到gorden林会问这个问题,但也老实回答。
“噢。”
沙林想了想又试探地说:“但是我对做投资的女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说说看?”
沙林清了清嗓子:“做咱们这一行的女人压力大,眼光高,再花瓶的女人都有颗战士的心,再完美的男人她们也能看出筛子似的漏洞来。所以你要跟她们make love很容易,但是你想让她们爱上你,那就很困难了。因为她们要找的不是爱人,而是战友。”
刚说完,他就听身旁的上司挺淡地说了句:“那就好。”
沙林不禁在心里感慨,也只有像gorden林这样的人才有资本说这句话吧。
等到了检疫局,沙林才发现原来他们过来是为了接一条狗,而且还是一条有名有姓的老狗,它叫何保全。
在外资公司上班,常常有种奇怪的现象,你可能跟同事一起共事多年,每天见面,却不知道他的大名叫什么。就像你天天叫他戴维,却不知道其实他的真名叫何保全。让沙林想不到的是,上司在国外这么多年,竟会给自己的狗起个中文名。
那种陡然而来的亲切感,没在外资待过的人很难理解这种微妙。
“曲总,你的爱犬为什么起名叫何保全?”沙林大着胆子好奇地问。
“它上一个主人叫这个名字。”
答案如此简单,沙林有些尴尬地道:“原来如此。”
“这个名字也是他起的,他偷渡到美国,在那里生活了几十年,钱都在赌场里输光了,晚年的时候一无所有,只有这条狗。后来他将这条狗送给了我,唯一的要求是他希望有人能记住他的名字。”
gorden林说起这段往事,语调里没有任何情绪,就像在陈述一件事实。说起来他虽然是少见的美男,但容貌并非无可挑剔,比如他的唇线有点薄,嘴唇弯起来的时候会像刀锋,给人城府深且无情的感觉。可沙林觉得自己好像透过表象看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发掘出了gorden林最深的秘密,他外表冷漠,内心却是个情感饱满,富有同情心的人。
沙林的脑海里甚至出现了这样的画面,异乡的gorden林将口袋里所有的钱都给了一个流浪汉,然后从他身边牵走了一条瘦骨伶仃的狗。
他为自己的联想力感动到眼眶湿润的时候,身旁的gorden林已经在开电话会议了。沙林的英文不错,但在一堆的名词里也仅仅只能听个大概,大致是gorden林表示并不看好欧元资产,认为应该择机沽空。
沙林顿时想起来,身旁的这位新上司是个空头高手,是踩着无数尸体登上高位的人。
为了能跟上新上司的频率,沙林在gorden林结束会议后搭讪道:“老板你知道匿名价值这家公司吗?”
“嗯?”
沙林接着往下说:“它是一家专门在港股市场上做沽空的投资公司,很厉害,去年他们发布报告做空唯唯饮料,股价暴跌了85%啊!”
他说完转头去看坐旁边的gorden林,却发现他没什么特别反应,好像也不特别感兴趣,只是很淡地说了一句:“唯唯饮料暴跌,不是沽空的人特别厉害,而是他们盲目介入金融投资而引起的巨大财政问题。”
沙林讷讷地“噢”了两声,专心地开起了车。
下了高速公路,gorden林的手机再次响起,他看着手机却没有立即接通,沙林猜想这一定就是那个会令gorden林皱眉的电话。
这世上会让人一看见号码就皱眉头的,无非三种人,债主、妈妈和旧情人。债主不可能,像gorden林这种人只会是别人的债主,妈妈也不像,沙林心想那就只有……旧情人了。
“喂。”gorden林看了一会儿将号码接通了。沙林竖着耳朵听,也只能依稀听见是个很明朗的年轻女子的声音。
“嗯。”
“看不出来你这么见义勇为。”
“你留下什么好印象,难道你不知道?”
“噢。”
……
整个对话过程中,gorden林大多都是单个词简短回应,似乎有些不耐烦,可但凡跟女人打过两天交道就会知道,再没什么比这些“嗯”“噢”的语气词更能刺激她们。沙林觉得gorden林也许并没有像表现出来的那样不喜欢听见对方说话。
这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沙林记得以前有位哲学老师说过,所有的复杂都是源于某种程度上的失控。而像gorden林这样崇尚控制风险的人,也会失控吗?沙林在心里好奇地想。
雨一停,气温也随之上升,日光透过稀薄的云层直射在笔直的车道上,反射出来的白色光晕令人瞳眸一亮,好似眼前豁然开朗。
曲择林走过一条窄巷,在这座城市里,这样狭窄的巷子还有不少,它们与繁华的要道互为表里,以至本地人喜欢叫它们“里弄”,配上当地的口音颇有一种旖旎。
但旖旎这个词一点也不适合许多。
曲择林觉得许多像杂草,只要给她一丝空隙,她就能冲出一片天地。那是一种简单、直接、霸道,又蛮横的盎然生机。
他轻轻吐出了一口气,结束了那瞬间的恍神。巷口飘来油炸的香味,简陋的早点铺子里卖着油炸粢饭糕,那是许多爱吃的早点,可曲择林并不爱吃这么油腻且重口味的东西。他的目光在那些盛放着油炸糯米糕的简陋托盘上顿了顿便收回,然后拐弯走进了派出所。
“过来办理什么手续?”窗口办事警员问道。
“取身份证。”曲择林回答。
他刚出门便收到了母亲陈林的短信:“你卫伯伯专门定了个私厨,做本地菜的,今天刚好又是周末,晚上你就带颂恩回家吃饭吧,你卫伯伯是一番好意,别扫了他的面子。”
曲择林看着这条短信没有说话,紧接着来的是许多的短信:“我想好了,今天晚上银城吃湘菜怎么样?不许说不好,吃完饭,我教你操盘。”
“好。”曲择林回复了许多。
李驰满脸沮丧之色地走进来,许多放下手机抬头问:“怎么了?你妈又有事了?”
“不是,多姐,我手里的那几个客户……都想赎回咱们的基金,我有一个客户还问,问咱们有没有像融兴那样的产品。”
“没有。”许多头也不抬地道。
“可是苏蕾他们都说手上有客户要赎回基金。”
许多有想过这家富投融创公司做的名为融兴理财的产品会给他们带来一定的冲击,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她的办公室门被敲了敲,顾亚走了进来问李驰:“上次我让你查的那个在和盛药物里进出的账户,还没找到吗?”
许多道:“对啊,有消息了吗?”
李驰瞥了眼顾亚才道:“是中诚证券的账户,只知道是个新开的账户,账户名……还查不出来。”
“中诚……”顾亚的眉头轻跳了一下,“多多……”
许多好像知道顾亚在忌惮什么,中诚证券是家合资证券公司,有国家银行与国际金融大投资公司的双重背景,是市场上的顶级大鳄,她翻看着网页道:“不用担心,这不是中诚的操作风格,既然是新开的账户,那就更不可能是中诚的自营盘。”
李驰笑道:“那边是‘海龟’的大本营,说不定就是哪只新上岸的‘龟’呢,唉,搞不好就是那只最近传得很厉害的gorden林呢……”
许多眨了下眼睛笑道:“那很好啊,就让我们见识一下这位林先生的风格吧。”
李驰走了之后,许多问顾亚:“富投融创是什么样的公司?”
顾亚道:“2007年的时候,摩恩跟一家叫龙腾的地产公司做地产项目,就在李驰老家天水湖那里。摩恩特地为这个天水一色的地产项目发起了一支pe,为项目做融资,投资了大概有10亿,存续期2年。可是后来由于拆迁款的问题,发生了暴力抗拆事件,当地村民连续上访,整个吴东市从市长到下面的天水镇镇长都遭到了撤换。富投就是那个时候冒出来的,它买下了龙腾股份,并且补齐了拆迁款,因此一举成名。但是这个天水一色到现在也仅仅是完成了拆迁,至于何时打地基,还遥遥无期着呢。”
“那摩恩岂不是有麻烦?”
“他们有很大的麻烦,现在房地产不景气,他们的口号虽然是做无污染产业板块,新硅谷园,但其实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建湖边高档别墅,因此受到的冲击更大。再加上吴东市长被抓之后,那边要建的通高速的环湖公路也没了消息。所以他们之前有传出要搞b轮融资,但很可能就是因为搞不起来,富投才发融兴理财的。”
许多悠悠地道:“看来那个新上任的摩恩投资林副总裁,还真是接了一手好烫的山芋,要焦头烂额了。”
虽然一连有几个小客户赎回,但并没有对许多的心情产生多大影响,她翻着手机,一直忍耐到快下班才给曲择林打了个电话:“要穿我给你买的衣服!”
曲择林回道:“衣服在家里。”
“回去换!”许多下了个命令,“我等你!”
曲择林顿了顿才道:“知道了!”
许多挂完电话,一脸春风得意地拎起包就出了办公室:“你们没事都下班吧。”
李驰笑道:“多姐,你最近都下班得挺早啊,不是另外有什么重要任务吧!”
顾亚头也不抬地道:“她恋爱了!”他敲着键盘道,“她每天比往常早走一个半小时,手机费用比上个月新增了200元,衣服更新的频率环比指数上升了50%。”
工作室的同事立即倒抽了一口凉气,露出惊骇的表情:“这是谁啊,这么不幸让多姐瞧上了!”
许多甩了一下包潇洒地道:“嫉妒吧,你们!”说完她就踩着高跟鞋面带微笑出门去了,转头又走了回来,问顾亚,“我记得你有一个很要好的同学在交警大队吧,我有事要请他帮忙。”
顾亚转头问:“你车子发生什么碰擦事故了?”
许多笑道:“不是我,是一个阔太太,她撞伤了米阿婆跟没事人似的,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李驰大叫道:“把米阿婆撞伤了?怪不得这几天她都没来卖盒饭,害我出去吃饭店,亏了多少钱。为富不仁,必须让那阔太太付出代价。”
顾亚道:“好啊,你把车牌号给我,我让同学先给她打个电话。”
曲择林来得不算晚,但也不太早,许多喝了差不多一壶茶他才来到饭店。
许多一眼就看见了曲择林,他的外套是黑色休闲薄呢衣服,但里面真的是她买的衬衣。他穿过嘈杂又熙攘的食客们向她走来,有那么一刻,许多的心情很甜,她出神地看着他越走越近,直到他走到她的面前。
许多递过餐单:“点个爱吃的吧。”
“随便。”曲择林坐下来,抽过纸巾擦他的筷子。
许多掉头问服务员:“你这儿有随便么?”
服务员忍着笑道:“没有。”
许多冲着曲择林眨了一下眼睛:“瞧,这儿没随便,你还是另点一个吧。”
曲择林好像一点也没为许多这个冷笑话捧场的意思,随口道:“那就左将军的鸡吧!”
“有这道菜吗?”许多问。
服务员笑道:“有,有,是左宗棠鸡吧?”
曲择林擦筷子的手一顿,道:“是吧。”
许多托着腮看着曲择林:“你对古人倒挺有礼貌的嘛!”
曲择林不答,许多翻起餐单开始点菜,她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那是她习惯性的小动作。在曲择林看来,许多身上有着很明显的被溺爱着的痕迹,自信,自由,那都是充满了安全感的体现。同时她也任性,霸道,看上了什么就千方百计地要弄到手。
“你在看什么?”许多抬起了头问。
“没什么。”曲择林低下了头,许多抿唇一笑。
许多是喜欢热闹的人,可是她跟曲择林在一起就会觉得不热闹也无妨。比如像现在这样不言不语地吃个饭,安安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人,心里就会漾出满足感。
菜刚上来一半,就听到有人道:“多多!”
许多一抬头,看见一个西装革履,举止斯文的年轻男人站在了他们桌前,她惊喜地道:“嗨,师兄,你也来银城吃饭啊。”
姜珬拉了把椅子坐下,笑了笑:“我们同事来银城聚餐!”他的目光落到了曲择林的脸上,微笑着问,“这位是?”
许多指着曲择林大大方方地说:“曲择林,我的那位!”
曲择林一听她的介绍就皱眉头,但也不太方便反驳,只好伸出手:“曲择林,幸会!”
姜珬愣了那么几秒,随即也客气地握着曲择林的手:“姜珬,多多的师兄。”
他们客套完了,刚巧上了左宗棠鸡,许多笑着对曲择林道:“喂,对古人客气的那位,你的‘左将军的鸡’来了。”
曲择林只好默不作声夹了一块,姜珬觉得自己有一点插不进那份默契,便笑问:“这里有什么我不懂的暗语么?”
许多指着曲择林笑道:“他要点左宗棠鸡嘛,非跟古人一样客气叫‘左将军的鸡’。”
姜珬心里忽然觉得有点失落,像许多这样的女孩子也总归是女孩子,坠入了情网,对方很矬的表现也变成坚韧,很烂的笑话也是幽默。
他强压住心头的不适,微笑道:“多多,‘左将军的鸡’是一种美式说法,英文名字叫‘general tso's chicken’。”
许多吐了吐舌头:“原来客气的是洋人。”她在桌底下踢了一脚曲择林,“你刚才怎么不跟我讲?”
曲择林无奈地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没有姜先生对来历这么清楚。”
姜珬微笑问:“曲先生在哪里高就?”
许多见问到这个问题,生怕曲择林为难,便笑道:“他呀,目前只在一所民办小学做老师。哪里高就谈不上,跟你这个精英不能比啊!”
姜珬见许多有一点护小鸡的防范意思,便坐不下去了,起身道:“那你们吃吧,多多你可别忘了跟我的饭局。”
许多抬起手比了比,做了个电话联络的意思。
等姜珬一走,曲择林开口了:“你老情人吧!”
许多抬了抬下巴,笑着凑过去问:“怎么,你吃醋了?”
曲择林淡淡地道:“没,我只提醒你,要是你还想覆水重收,他还余情未了,你最好让他知道我没什么意思跟他开战,让他的火药味不要太浓。”
许多在桌底下狠狠地给了曲择林一脚,恶狠狠地道:“不想开战也要开!”
曲择林被许多的高跟鞋踢中,不禁吃痛地皱了皱眉。
吃过了饭许多结账走人,她生怕曲择林多心,只远远地跟姜珬招了招手,走到门口许多说:“我想去一下卫生间,你去不去?”
“你上个卫生间还要人陪?”曲择林没好气地道,“不去!”
许多冲他扮了个鬼脸,一路拎着包又跑进了饭店,曲择林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才长吐了一口气。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巧遇了一位法国朋友,两人简单地交谈了两句便道了别。他一转头,却见姜珬正站在台阶上看着他。
“在等多多?”看见曲择林的目光转来,姜珬走下几个台阶笑问。
曲择林微笑回道:“对,她去洗手间了。”
姜珬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银烟盒,打开递给曲择林,道:“抽烟么?”
“谢谢,我很少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