秧秧把笛子拖了过去,拖在楼对面的树影里,说:“崩溃!我已经是女人了,我能够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你不能干涉!并且我已经和他上过床的,笛子。”
秧秧最后的话让笛子放弃。
笛子看着秧秧向楼里走去,秧秧上了楼,笛子听见木楼板上重重的脚步声。
笛子茫然地站在那里,看着楼里一排排的灯光,昏黄的、明亮的、冷色的、暖色的,秧秧要去的房间,该是哪一间呢?
那晚秧秧没有回来。
笛子躺在与秧秧同睡的床上,不能入眠。她犹豫着是否该去找秧秧,可是,如果这是秧秧希望的结果呢?如果秧秧希望这样呢?
笛子起身打开了房门,走到阳台的栏杆那里,树上的鸟儿都没有了,夜里,它们也都睡了吧。天空是更深的蓝,月亮的毛边已经没有了,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清寒清寒的,透过黝黑的黄桷树树影,孤零零地挂在天上。
这样也好,她想,秧秧是勇敢的,秧秧历来就是勇敢的。记得小时候,笛子*岁时,一家四口人一起上街,父亲牵着笛子的手。秧秧挽了父亲的胳膊,母亲在后面跟着。那时,一向严肃的母亲突然说:“都那么大了,还牵着走。”
父亲一向是有些“惧怕”母亲的,一听这话,父亲的手松开了,笛子也尴尬得再也没有牵过父亲或母亲的手。而秧秧不,秧秧非得挽了父亲的胳膊,然后嬉笑着说:“愿意!我愿意!”
楼下的青石板路开始发出幽幽寒光,是露水,这是个潮湿的城市。
这样安静的夜晚,笛子想起了那个不喜欢说话的男子。
她还是常常地碰到他,每天都碰到。有时笛子会没有目的地在校园里转悠,当自己明白只是为了碰到他时,便有了些不能言说的难堪和羞怯,仿佛自己是另一个人,而那个人又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于是就惶恐地感到了不好意思。
碰到时,他还是喜欢和她搭两句话,他甚至说可以帮她刷外框的颜色,并且帮她打磨。她没有回答——其实她是想答应的。
笛子有些忧伤,有些甜蜜地把自己的头靠在墙上,看着透过树影的清亮月色,微微地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