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追忆沐浴更衣后,见云耀和辩真儿还未回来,便在院落中跟奶奶唠 家常。
奶奶家里有个儿子,在城里做官,给她换了新房子,所以这个简陋的院落就空了下来。但是奶奶一个人住在新房子里不习惯,就背着儿子搬回了院子里来住,奶奶告诉柳追忆,她这个老人家孤孤单单的,幸而有柳追忆三人搬了进来陪她住,让他们住多久都可以。
柳追忆听着心裏暖洋洋的,但仍旧跟老人家说了他们三人想一同北上的事情。
奶奶没有强留,提着篮子上街买菜,说要做一顿好吃的给柳追忆他们。
柳追忆一个人在院子里无聊得紧,就回去了房间。
辩真儿的焦尾琴躺在榻上,让柳追忆不由地停了脚步。
她忆起那日辩真儿在月下弹琴,云耀告诉她那首曲子叫《锦瑟》,只有经历过男女之情的人才弹得出动人的旋律。
柳追忆将裹布打开,抱着焦尾琴坐在榻上,喃喃道:“小和尚怎么会经历过男女之情?”
她抱着焦尾琴坐到桌边放下,回忆起如意楼姐姐们教自己弹琴的情景,便有模有样地挑弦拨弹起来,可她怎么弹都弹不出一首好曲子。
绷紧的琴弦勒地她手指疼,柳追忆想,辩真儿弹琴的时候,手指就不疼吗?这样想着时,柳追忆用力拨了下尾弦,只听一声清亮的“啪——”,琴弦忽然断裂开来。
柳追忆吓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她慌慌张张地不知所措,想将琴弦嵌回去,可断掉的琴弦已经嵌不回去了。
这时,屋外传来了云耀的笑声,柳追忆知道云耀和辩真儿都回来了。她急忙抱着焦尾琴放回原处,然后忐忑不安地坐在榻上,挡着了焦尾琴。
“柳儿柳儿!”云耀跑进屋,见柳追忆坐在榻上,忙过去道,“我和辩真儿瞧见外面有舞龙的人,要不要一起去瞅个热闹?”
“我就不去了……”
柳追忆别扭地挪了挪身子,两只手紧紧地抠着床沿。
辩真儿注意到了柳追忆的反常,云耀倒是没留意,坐到柳追忆身边,继续说:“去吧去吧,可好看了。”
“再好看也没有长安城的好看,要看你们自己去吧,我不舒服,想休息休息。”柳追忆埋着脑袋,道。
“不舒服,你怎么了?”云耀弯下腰,看见柳追忆紧抿着嘴唇,目光闪躲着。
辩真儿注意到了身后的焦尾琴动了地方,便走过去想拿出来看看。
柳追忆连忙站起来,挡在辩真儿面前,揪着自己的衣角,开口:“小和尚,我……我做了一件对不住你的事情,但我不是故意的。”
辩真儿心下大抵明白了什么,他绕过柳追忆,将榻上的焦尾琴抱了 起来。
手指慢慢抚过琴身,辩真儿随即挑起了一根断掉的琴弦,他脸色骤然微变,转身问:“你动了我的琴?”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奇,不小心……不小心就断了。”柳追忆的话越说越小,她抬头看着辩真儿的眼里慢慢氤氲着怒气,下意识地躲在了云耀的身后。
辩真儿眼角肌肉微颤,他气道:“不小心?柳姑娘!他人的东西不可乱动,你父母未教你这些道理吗?这把焦尾琴是师父生前最锺爱的东西,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你怎么就……”
“辩真儿辩真儿。”云耀连忙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可动怒。柳儿也不是故意的,要不我帮你换一把琴?比这把更好的。”
辩真儿边将焦尾琴包起来,边道:“再好的琴也抵不上这把琴好!这琴要是坏了,师父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见事态这般严重,柳追忆不由地红了眼眶,她轻声道:“小和尚,对不起……”
“对不起可有用?这断掉的琴弦可还能再长出来?”辩真儿逼问柳追忆,柳追忆惭愧地低下头不敢看他。
云耀劝道:“辩真儿,大家一路走来经历这么多,难道还抵不上一把琴珍贵吗?你看你,柳儿都被你说哭了。”
“师父走后,这世上再无人能抵得上这把琴珍贵。”辩真儿将焦尾琴绑在背后,声音里的冷漠让柳追忆听得害怕。
柳追忆吸了吸鼻子,担忧地问:“小和尚,你这话是何意啊……”
辩真儿背对着柳追忆,道:“我去寻找编织琴弦的草药,这后面的路,你们二人走吧。”说着,他迈开步子往外面走去。
柳追忆一急,追上去拦在辩真儿面前,眼睛里裹着蒙眬的眼泪,她难过道:“你不能一个人走,小和尚,你说过不会再留下我一个人自己走的!”
辩真儿实在无法直视柳追忆可怜的模样,他移开目光,淡淡道:“小僧福薄,无法再跟柳施主一同上路了。”
一句“施主”的生疏将柳追忆的心狠狠地掏空,她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辩真儿,许久后,她抹干脸上的泪痕,大声道:“一把琴而已,你至于这样跟我说话吗?我同你出生入死,陪你四海为家,在你的心裏,是不是……”
“柳施主!”辩真儿打断柳追忆的话,对上她的目光,心一横,道,“小和尚跟柳施主无缘,配不上施主的抬爱。”
话音一落,柳追忆气得大哭起来,她跺了跺脚,失去理智道:“你走吧!走吧!我柳追忆要是拦你一下,日后不得好死!”
“柳儿!”云耀惊呼,他转向辩真儿,道,“辩真儿,你别再讲话了。”
辩真儿的手紧紧抓着横跨胸口的焦尾琴布裹,他不再看柳追忆一眼,狠心与她擦肩而过。柳追忆紧紧咬着下唇,将眼泪拼命往回忍。
辩真儿走到门口,手掌下意识地抓住了心口的位置。
不知为什么,那儿竟有一分疼痛。
“柳儿,他真的走了……”云耀看着辩真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柳追忆怒道:“不许去追他!让他走!”
“柳儿,不追他他真的会走远,你当真觉得不后悔吗?”云耀担心地望向柳追忆。
柳追忆咬咬牙,道:“什么后悔不后悔的!他辩真儿无情无义,我柳追忆就当从未认识过他!他要走就走呀,死了才好呢!”说着,她愤愤地进了屋,将门合上。
云耀一个人站在院落中央,不知是该去追回辩真儿,还是进屋去安慰柳追忆。思来想去觉得二者都不妥,他就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觉得,这两个人任性起来,真是比他这个二少爷还要难伺候。
过了一会儿,出去买菜的奶奶回来了,一回来见少了个人,便跟云耀问起了缘由。云耀委婉地将事情瞒过去,然后陪着奶奶去做饭。
黄昏时,云耀端着热腾腾的饭菜敲了敲柳追忆的房门,轻声道:“柳儿,吃饭了。”
屋里没有动静。
云耀又说:“不吃饭,我们没有力气去找小和尚呀。”
“我才不要去找他!”屋里传来赌气的声音。
云耀一笑,道:“好,咱们不找他,咱们吃饱肚子,去揍他好不好?”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响起,柳追忆开了门,朝云耀嚷道:“不许你揍小和尚!”
“那你去揍他,我不动手。”云耀将盛着饭菜的托盘伸向柳追忆,笑眯眯地看着她。
柳追忆看着香喷喷的饭菜,抿了抿唇,抬头说:“可我说了我要是再去找他我不得好死。”
云耀故作思考状,说:“可柳儿说的拦他一下不得好死,没说不能去找他呀,对不对?”
柳追忆垂着脑袋,嘴角有一丝窃喜。她抢过饭菜,说:“你别误会,我只是找他报仇,谁让他对我那么凶了,还没人对我那么凶过呢。”
云耀靠在门边,嘴角一勾,眼睛里的流光令人难以寻味。柳追忆的口是心非在他眼里很是可爱,只是可惜了,他晚辩真儿一步认识柳追忆,现在柳追忆的心裏满满的都是辩真儿,就算他吼了她、离开了她,她也还是记挂 着他。
不知道他云耀有一天不见了,这世上有没有人能像柳追忆想着辩真儿这样想他。
云耀坐在一边,看着柳追忆用饭,她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点点泪珠,吃饭却吃得狼吞虎咽,一点都不像个姑娘。
云耀枕着手臂,问:“柳儿,以后的日子,你也打算流浪下去吗?你不回家呀。”
“无家可归,回什么家。”柳追忆满不在乎道。
云耀心中一怔,慢慢坐直身体,问:“你……无家?”
柳追忆嚼着饭菜,含糊不清地避开云耀的问题,道:“吃了去找小和尚。”
她有意不说,云耀听得出来。
“好。”他道。
云耀等柳追忆用了饭,帮她收拾着行李,柳追忆一个人站在马车前不停地徘徊。
院子的主人奶奶拄着拐杖走到她面前,又看着云耀一点点将行李搬上 马车。
柳追忆走到奶奶身边,轻轻握住奶奶的手,愧疚道:“奶奶,对不住,本来还想多叨扰您几日,没想到今天就要走了。”
奶奶抽出手,拍了拍柳追忆的手背,和蔼道:“不打紧,找到辩真儿小和尚,你们还可以回来呀。”
柳追忆想起辩真儿,心裏还有余怒,她嘟囔道:“小和尚太小气了!”
奶奶笑眯眯地看着柳追忆委屈的小脸,笑道:“丫头是对小和尚上心了。”
刚将东西搬上马车的云耀听到奶奶说这句话,神色有些微怔,而后,他蹲在驾车的位置,说:“柳儿走吧,奶奶,咱们走了,一个人注意身体呀。”
“走吧,我一个老人家,早就习惯了。”奶奶对着云耀挥挥手。
“奶奶再见。”柳追忆爬上马车,依依不舍地同奶奶告别,奶奶一直等着马车消失在街头,她才转身蹒跚进屋。
之前和辩真儿说好了要一路北上,所以,云耀和柳追忆也依旧往北走去。路径两旁草木葳蕤,春末离去,初夏将至。
麻城,悦来客栈。
辩真儿卸下包袱,取出焦尾琴,心疼地抚上断裂的琴弦。他眉头微皱,脑海忽地回忆出了明阳大师死的一幕。
那也不过是三年前的事情,辽州大旱,明阳大师为了保护辩真儿,吃的喝的全部留给了辩真儿,还哄骗他自己早就喝过吃过了。
终于,明阳大师没能抵住恶劣的天气,在路上重病。
十三岁的辩真儿背着师父处处寻医,可是旱灾年间,哪里有什么大夫大无畏地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大和尚呢?更何况,就算有,那焦金流石之地,也没有可救人的草药。
明阳大师死在一个乌云密布的夜晚,他没能熬过病痛。
那天晚上,明阳大师气若游丝地将背在自己身上的焦尾琴给了辩真儿,说:“真儿,这是师父这一辈子最珍贵的东西,它是邀如亲手做的。你替我保管好,邀如还活着,所以我死后不想让这把琴陪葬,你将我焚了,把骨灰撒向世间,从此……一个人,好生地活着。”
师父说完这句话,就倒在了辩真儿的怀里。
那时,天边忽然划过一道惊雷,紧接着,大雨如注。受旱已久的百姓奔到雨中狂欢,辩真儿的哭声却被骤大的雨声给淹没。
那天晚上,没有一个人在意到了一个十三岁少年的哭声,更无人在意少年身边逐渐冷却的尸骨。
回忆熄灭,店小二给辩真儿上了一碗粥和几个馒头:“小师父,您点的菜。”
“多谢施主。”辩真儿礼道。
“不客气。”店小二憨笑了两声,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辩真儿将焦尾琴收好,就着馒头喝着清粥。清汤寡水的碗里,忽然映出了柳追忆的脸,柳追忆双手叉腰,转身瞪着辩真儿,道:“小和尚,你好没良心!扔下我一个人就走了,我以后再也不要理你了!”
“柳姑娘……”辩真儿不由地主地喃喃,猛然又才发现,方才不过自己的幻觉。
——你走吧!走吧!我柳追忆要是拦你一下,我日后不得好死!
柳追忆前几日说的话还音犹在耳,梨花带雨的脸庞也在辩真儿的心裏挥之不去。辩真儿忽然心烦意乱起来,他赶紧放下筷子,双手合十,默念着南无阿弥陀佛。
他怎么会想她呢?一想起来,就不由地烦躁。
和师父在一起的时候、离开师父的时候,他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莫不是……不可能!不可能的!辩真儿想及此处,默念的速度愈来愈快。
忽然,一声刺耳的尖叫声没入耳帘,辩真儿抬眸,循声而去,见客栈二楼的楼梯处跌下来一位衣衫不整的女子,女子从楼梯上跌下来,吓坏了不少宾客,在女子身后的楼梯上,跑下来几个骂骂咧咧的糙汉子。
“臭娘们儿!还敢跑,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他们一边骂着,一边下来粗暴地拽着女子的手往楼上拖去。
店小二见状,上去劝阻,却被其中一个汉子一巴掌扇到地上。
“不要,求求你了,你放过我,放过我好不好?”女子哭着请求拽她的汉子,两只脚瞪着木梯,不肯随他们上楼。
“放了你?放了你老子的钱谁来赔!跟我走!”汉子粗鲁地扯着女子。
辩真儿看着,手指在桌面抠出了指甲印。他管不管?若真要管,只怕又会遇见第二个柳追忆,若不管,这姑娘定会被男人糟蹋。
“救救我……大家救救我……”女子无助地哭着,被大汉拽着往楼上慢慢拖去。
在座无一人伸出援手,辩真儿眉间笼着纠结,眼看着女子被拽上楼,辩真儿终于挺身而出:“且慢!”
听见有人阻挠自己,大汉扭头过去,眉目凶煞地瞪着辩真儿,女子瞧见辩真儿出声,泪眼期盼地看着他。
所有人都以为辩真儿会是一个世外高人,能搭救这女子一命。万万没想到,辩真儿却走到楼梯口,心平气和地说:“阿弥陀佛,施主,放了这位姑娘吧。”
大汉似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手下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他丢开女子的手,双手叉腰,粗声粗气道:“小和尚,你让我放了这位姑娘,你可有钱买下她?我告诉你,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买她回来做老婆的!”
辩真儿不惧波澜道:“这位姑娘不愿意,施主就是强买强卖,这是犯法的。”
趴在地上的女子颤抖着抱着辩真儿的脚踝,跌撞着爬起来躲在他身后,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小师父,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他花钱买的,他杀了我家人,将我掳走,我不肯,他就打我!”
“你这臭娘们胡说八道什么?”见女子出卖自己,大汉脸一急,扬起巴掌就落过去,辩真儿微微偏头,指如幻影,弹向大汉的手腕,大汉惊于辩真儿的力气,不由地倒退一步。
瞧这小和尚虽年貌轻轻,可眼神里却无所畏惧,不知他来历只怕不好对付。大汉换了法子,嚷道:“我说你这出家人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偏要插一脚。我看你衣衫褴褛、形单影只、如此落魄,莫不是犯了什么错被逐出了佛门?哦——你该不会近了女色吧?见你这么维护这娘们,小师父莫不是动了春心?”
辩真儿脸色微变,怒而不言。
“大哥,我看这个小和尚就是动了春心,见大嫂长得漂亮可人,才出手相救占为己有!”大汉的手下急忙迎合大汉的话,口出不堪。
辩真儿提高声音,道:“你们几人尽欺在座的都是平民百姓,无劝阻的能力。方才施主残暴的行为和肮脏言语大家都看在眼里,这位姑娘一直呼救,小僧若不出手搭救,岂不任由你们害人?出家人慈悲为怀,小僧所做一切不觉愧对良心,何来动心之说?”
“呸,现在嘴皮子溜了?”人群里一声嘀咕不满响起。
在场人都未听见这一声嘀咕,反倒为辩真儿的一番话而动容鼓掌。
大汉左瞧右瞅,经不住群嘲,挥手道:“老子不管!这娘们儿是我老婆,老子今天就要带她圆房,小和尚你不要多管闲事,你连吃饭钱都付不起,想要带走这娘们儿,要么杀了老子,要么用钱砸死老子!不然……”
忽然,大汉的话还未落音,就只见一锭白银飞来,直直地射在他的脑门中心。大汉被打得后退几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谁打老子?”大汉骂咧着坐稳,也才看清“咚”的一声落在地上不停转圈儿的白银锭子。
“爷爷赏你一锭银子,没有砸死你,下一锭,可就不会这么温柔了。”楼下传来一个熟悉的少年声音,辩真儿惊讶地扭过头去,竟瞧见云耀斜坐在桌上,手里拿着一锭白银把玩儿。
他心下一紧,连忙往人群里看过去,却没有瞧见柳追忆。
大汉捡起白银,爬起来刚要开口骂人,就见云耀坐起来,足尖一点,飞身上楼,轻盈地落在辩真儿身边,说:“和尚,上次你只手打死我家武奴的事我就不追究了,只要你能帮我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云耀指着大汉,眉头蹙笼。
大汉一听辩真儿曾只手打死过一个武奴,立马吓得一哆嗦,随后又强装镇定道:“方才还说慈悲为怀,哼,吓唬谁呢?”
云耀故做思考状,道:“可爷爷不是出家人啊。”说罢,他动作迅速,猛地朝大汉胸口踹了一脚,大汉的身体弹出老远,砸坏了二楼的客房窗格。
“大哥!”大汉的手下急忙跑过去将大汉扶起,不知所措地问,“大哥,没事儿吧?我们怎么办?”
大汉瞧着护着女子的两副面孔,自知对方不好惹,只好悻悻地叫手下拿起银子溜走。见大汉已走,辩真儿转身看着受惊的女子,方想说些话,才发现女子衣不蔽体,他连忙又扭头回去。
云耀见状,将自己的外衫脱下,裹在了女子身上。
女子揪着衣衫,小声道:“小女子谢过小师父和公子的搭救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
“姑娘不必客气,我们二人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云耀大大方方挥手,又对辩真儿道,“辩真儿,还打算一个人走吗?跟我出去。”
辩真儿左右相看,不见柳追忆,心下莫名忐忑,道:“云少爷放小僧独行吧。”
“你倘若再说这样的话,柳儿会难过的。”云耀蹙眉,“若不是柳儿叫我来帮你,我才不会过来帮你,一根断弦而已,大不了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你这样独自走,拿我们二人当什么了?辩真儿,你太不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