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山上,云耀正替柳追忆将磨好的草药缝进衣裳。他从来没做过这种女儿家的活,手忙脚乱地缝得乱七八糟,但是好在最后缝上了。这衣服虽丑,但好在穿在里头,外人也看不出来。
云耀替柳追忆穿好衣服,握着她的手等着回暖。
他看着她沉睡的脸庞,不禁有些感叹。云耀也不知道这一路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一开始,云耀识破了柳追忆是个女儿家,因为她威胁自己时,胸前的柔软正抵在他的后背,他见过那么多女人,自然敏感地知道了柳追忆的女儿身份。
他喜欢柳追忆,哪怕柳追忆骂他揍他不爱理他,他也还是喜欢她。哪怕云耀知道柳追忆这一辈子都想追随在辩真儿身后,他也愿意保护着她。
这个小女子天真率性,心底却柔软如棉,让云耀实在不忍心见她受苦。
“柳儿,你快快醒来好不好?你瞧瞧,这几日没人骂我没人打我,我都不自在了。”云耀温柔地搓着她的手,自顾自道,“哎呀要是辩真儿那臭和尚在就好了,他一定能很快让你醒过来。真不知道那个臭和尚修了多少善德才能积这么多福气,能让你喜欢上。而我呢,我遇到过那么多喜欢我的女人,到最后居然爱上了一个不喜欢我的人,柳儿啊,是不是我遇你太晚,才错过了我们之间的缘分?”
云耀说到最后,心裏愈来愈失落。其实他明白,这跟相遇时间早晚没有任何关系,他和辩真儿是两种不同的人,柳追忆喜欢的不是他,像他这样的人,柳追忆在如意楼一定已经见惯了吧。
“唉……”云耀叹了口气,惆怅无比。
“疼……”床上的柳追忆隐隐出声,云耀连忙松开手,他这才发现自己方才不自觉地将柳追忆的手握得太紧了。
“柳儿你醒了?”云耀连忙俯下身问,眼中透着一丝欣喜。
柳追忆仍旧有些虚弱,但好在醒来能与云耀说话了,她微微皱着眉,说:“你嘀嘀咕咕的,都吵着我了。”
云耀心裏的石头终于放下,柳追忆一醒来就埋怨他,他心裏可比谁都高兴。云耀蹲下身去,眼角不自觉地湿润了,他轻声说:“那我不吵了,你饿不饿冷不冷?需要什么,你告诉我,我帮你做。”
“我想见小和尚,小和尚醒了吗?”柳追忆缓缓伸出手,握着云耀的手指,问。
云耀心裏一紧,不觉苦笑,道:“他醒了,并且很好,跟段爷下山去追查闹鬼一事了,很快就会回来。”
“那他回来了你告诉我……”柳追忆又说。
云耀将自己对柳追忆的担心与万千言语悉数咽下肚裏,说:“好,他回来了,我就告诉你。”
柳追忆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她安心道:“那好,那我先睡一会儿,再等他回来。”话音未落,柳追忆就合眼而眠,她太疲惫了,身子宛若不是自己的。
云耀两眼泛红,他吸了口气,笑了笑,继续守在柳追忆的身边。
不久,寨外忽然喧闹起来,云耀觉得奇怪,找来人问发生了何事,来人说段爷与辩真儿回来了,随行的一位姑娘受了伤。
听到这话,云耀连忙走了出去,他也才知道,荀烟跟着他们一起下 了山。
云耀不知道荀烟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自从上次撞见荀烟的诡异行为,他总觉得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她有关。可荀烟隐藏得太深,他根本找不到她值得被怀疑的蛛丝马迹。
荀烟受了伤,云耀没有上去探望,他只在外面看了一眼,便又回到了柳追忆身边。
许是外面太吵了,或者是因为辩真儿回来了,刚睡下去的柳追忆又艰难地睁开双眼,喊道:“云耀……”
“我在……”云耀握着柳追忆的手,柳追忆想要爬起来,说,“小和尚是不是回来了?”
“没有。”云耀不悦道。
“可我听见声音了。”柳追忆吃力地爬起身。
“你听见了还问我。”云耀更为不悦。
柳追忆在云耀手上拧了一把,道:“带我去见小和尚!”
“小和尚,你心裏只有小和尚!你知不知道我也很担心你啊?”云耀就是不肯带柳追忆去,他双手环胸,别扭地不去理会她。
柳追忆伸手晃着云耀的胳膊,连忙安慰他道:“我知道你担心我,所以我没事了呀。云耀……云少爷……”
“不去!”云耀将柳追忆的手拿开,越生别扭。柳追忆瞧着他的小模样,觉得好笑,云耀瞪她一眼,道,“笑什么!”
柳追忆摇摇头,说:“没什么,你不带我去,我自己去就好了。”说着,她就准备下榻,云耀拗不过她,生怕她一不小心又给摔了,连忙搀扶着她,服软道,“行了,带你去!你别动,我扶着你。”
“谢谢云耀。”柳追忆心情极好,哪怕身体虚弱也无妨。
云耀白了她一眼,替柳追忆穿好御寒的外衣。他真是不理解柳追忆,明明自己都成了这个样子,还老事事操心别人。
最可恨的是,云耀堂堂云府二少爷,居然奈何不了这小小女子,老是被她给逼得毫无办法,只能服从她的话。
所有的所有,全都源自我愿意,我只要愿意了,就毫无办法了。
柳追忆想要见的辩真儿,此刻正在查看着荀烟的伤势。
荀烟褪去一半衣服,将如雪玉肩裸|露在外面,上面有被蝙蝠咬过的伤口,那蝙蝠凶狠得紧,蓄意攻击人时能挤破厚厚的衣裳,直咬入骨肉。段干山站在一旁,捂着自己仍旧隐隐作痛的伤口,后怕道:“还好老子命大,只让蝙蝠轻轻磕了一下。”
“段爷,你先去休息吧,伤口记得让手下人清洗一遍,这裏交给我就好了。”辩真儿说。
“那好,就交给你了,我先下去。”段干山留在这裏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先退了下去。
辩真儿看着趴在榻上紧咬下唇的荀烟,道:“荀烟姑娘,你忍着点儿。”
荀烟冷汗直流,唇色成灰,她点点头,手掌抓住了铺在榻上的兽皮。辩真儿再将她的衣服往下褪了褪,手掌慢慢贴上荀烟的肩背处。
“我现在,要用内力将你伤口里的残血与蝙蝠的毒素推出来。”辩真儿担心地看着荀烟,怕她坚持不了。
“我会……忍着。”荀烟将兽皮咬在嘴裏,让辩真儿尽管做。
辩真儿不再耽误,只见他眉心瞳一亮,手掌上顿时泛起丝丝红光。他的内力在荀烟的伤口处窜动,将她血肉里的毒素以及蝙蝠的碎齿和唾液直往 外逼。
荀烟疼痛的闷哼从牙缝间挤出,她紧紧拽着兽皮,身子几近僵硬起来。辩真儿好不容易将她伤口里的毒素推出来,刚想起身去端热水替她擦去残留的瘀血,荀烟却抓住辩真儿的手,忍着眼泪道:“辩真儿,你别走……”
“我不走,我给你端热水擦擦伤口。”辩真儿拍着荀烟的手背,安抚 着她。
斯时,云耀扶着柳追忆正走到门外,夜色将他们裹在看不见的地方,可屋内烛火摇曳的景象,柳追忆却看得一清二楚。
听到辩真儿说不走,荀烟才慢慢放开手。辩真儿端来备好的热水,拧了拧毛巾,细心地擦着荀烟伤口周围的残血。
柳追忆看在眼里,胸口一起一伏,云耀能感觉到他扶着的那只手握紧了拳头,正微微颤抖。
“先回去吧?”云耀低声问。
柳追忆愤怒地甩开手,说:“不回!我就要看看小和尚要和这狐媚子干什么!”
辩真儿替荀烟擦完伤口,用纱布将她的伤口包扎好,再为她穿上了衣服。荀烟肩上的疼痛缓了一些,慢慢地坐起来,靠在榻边的柱头上。
“好好休息一下,醒来就没事了。”辩真儿安慰着荀烟。
荀烟摇首,轻轻抓着辩真儿的手,说:“你能不能,先陪我一会儿?辩真儿……”
“我等你睡。”辩真儿无法拒绝,荀烟是为了救他才受伤的。
屋外的柳追忆气得直喘粗气,云耀拍着她的后背,小声安慰:“别气啊别气,你身子还不好呢。”
屋内,荀烟垂眸,问:“辩真儿,我们以后会留在秋风寨吗?如果不留,一直往前走,你会去哪儿?”
辩真儿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自跟着明阳大师后,就一直走在路上。因为他不知道归处何处,就四海飘零。
辩真儿叹气道:“或许有一天累了、疲了,才知道自己需要的地方是何处吧。”
荀烟两眼含情,说:“辩真儿,你能跟我回我的家乡吗?我不知道你这样会走多久,我想,你需要一个停留之地。”
辩真儿缩回手,轻声喊道:“荀烟姑娘,和尚我流浪惯了。”
“没关系,我陪你一起,等你不想流浪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回去,好不好?”荀烟坐起来,双眼期盼地看着辩真儿,辩真儿于心不忍,道,“荀烟姑娘……和尚我心裏……”
“不要说。”荀烟伸出食指抵住辩真儿的唇,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先不要告诉我,今天晚上陪陪我好吗?只陪我一个人,你要是不在,我会很害怕的。”
辩真儿没有应允,更没有拒绝。
荀烟秀气的脸上没有一丝颜色,她肩上还扛着为自己留下的伤,辩真儿无从拒绝。荀烟身子往前微倾,靠在辩真儿的肩膀上,喃喃道:“你若不是和尚,你会为我动心吗?辩真儿……”
“狐媚子!辩真儿居然还不推开她!”柳追忆气得直跺脚,情绪一上来,拉扯着体内的寒毒,不禁咳嗽了几声。
辩真儿与荀烟听到咳嗽声,齐齐往门外看去。
柳追忆见他们发现了自己,扭头转身就走。她才不去理会辩真儿呢,他死了她都不再心疼了!
“柳儿——”云耀看着柳追忆被气走,不知如何是好。屋内的辩真儿心中一怔,忙推开荀烟,道,“对不起。”然后,他起身追了出去。
“辩真儿!”荀烟怒而叫着辩真儿的名字,可他并没有为她回来过。荀烟五官紧拧,咬牙切齿,手抓着兽皮,竟将它愤而拉扯破开。
“辩真儿,你把柳儿气跑了。”
云耀见辩真儿从房间出来,立马将责任冠于他头上,辩真儿心底愧疚,忙追了上去。
柳追忆步子走得飞快,一边走还一边将秋风寨食廊里挂着的老玉米挨个挨个拔了下来,怒道:“死小和尚臭小和尚!你居然贪恋美色居然拥美人在怀!佛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将你大卸八块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也不会原谅你!”
柳追忆气结,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心裏极尽委屈。她眼眶红红的,风一吹,眼泪就落了下来。
“那我给你赔礼道歉,你和佛祖会原谅我吗?”辩真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柳追忆赶忙抹干眼泪,扭头看过去。
他怀里抱着柳追忆拔下来的老玉米,身体站得直直的,眼中满是诚恳。
柳追忆指着辩真儿怀里的玉米,大声道:“你捡他们干吗呀!你这是在嫌弃我做得很过分把情绪牵连在无辜的玉米身上吗?”
“我没有……”辩真儿对柳追忆的孩子气感到哭笑不得,他说“你把这裏弄乱了,这些玉米是要吃的。”辩真儿扫了一眼脚下四周,上面全是掉落的玉米粒儿。
“你看你,你还是在怪我是吧?”柳追忆一吸鼻子,眼泪又要落下。
“我没有。”辩真儿放下怀里的玉米,走到柳追忆面前,他看着柳追忆仰着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忍不住伸手用袖口替她抹了抹,说,“你把玉米弄坏了,秋风寨上的人吃什么呀?”
“我不要听这个,你知道我不要听这个的!”柳追忆应声而哭,宛如一个孩童般任性地想要捶打辩真儿,可辩真儿没待她动手,便将她揽入了 怀中。
仿佛置身于安暖之中,柳追忆责怪的声音止于喉咙。她不敢相信,辩真儿拥抱了她,抱得那样紧。
柳追忆心似已化,忍不住又哭了:“小和尚……”
“别哭了,我就怕你哭。”辩真儿的手掌贴着柳追忆的脑勺,轻轻地揉了揉。
柳追忆钻在他怀里,声音仍旧裹着哭腔,说:“我高兴的……”
柳追忆等这一刻等了许久,她想过千千万万种辩真儿抛却一切还于世俗的样子,她也准备等到青丝成雪、年华尽老的时候,可这一切远比她想象中来得要早,若是这样、若永远这样,就好了。
秋风寨的夜晚安静得惊人,只有吹过围在廊边布嫚的西风,在夜色底下肆意卷动。
这天晚上,辩真儿守着柳追忆哄了她很久,才让她安心入眠。
柳追忆睡着后,辩真儿替她将门关好。他四下查看了一番,发现秋风寨的人都已入睡,睡了便好,便无人知他去了哪儿。
辩真儿戴好御寒的衣冠,又在身上备了绳索利器,他要独自下山再去墓穴里看一眼。他有太多疑惑需要亲自去揭开,辩真儿下山后,落雁山上最高峰之地,站着一个人影。
人影的衣衫在月下被吹得猎猎作响,她裹着一身黛紫色斗笠,有紫色面纱掩面,额前坠着一条刚玉石。
辩真儿独身去了墓室,仍旧走的最初始的那条路。与他猜测的没错,墓室的地形又恢复了原貌,三座棺椁好好地摆放在墓室中央。
辩真儿点燃火把,按下了最大棺椁上的按钮。棺身发出摩擦之声,慢慢地从盖板下抽了出来,裏面飞出一群嗜血蝙蝠,辩真儿连忙蹲坐在棺椁旁,将火把举过头顶。
蝙蝠不敢近身,墓室里的光线微亮,它们四下冲撞,往十六个出口飞了出去。见蝙蝠远去,辩真儿才慢慢地爬起来。此时棺身已被打开,辩真儿走到棺身面前,往里头张望了一眼,棺椁里躺着一具白骨,白骨上还有点点紫黑色的痕迹。
棺椁里传来了闷闷的女人哭泣的声音,这不禁让辩真儿皱了眉头。
辩真儿用匕首轻轻地将白骨挑开,白骨一被匕首轻挑,就瞬间散开。从腥臭的烂布堆里爬出了几只爬虫。这是墨色的硬壳爬虫,与当日山神庙里所遇见的爬虫一模一样。
果然一切正如猜想,这些所谓的“闹鬼”,全是人为!
可辩真儿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会是她……
秋风寨里,身着黛紫色的女子正一步一步靠近入眠的柳追忆,柳追忆怀里抱着辩真儿留给她的焦尾琴,睡得正香。
紫衣女子要杀了她,不留余地!
女子使出毒术,双指从臂膀推向袖口,霎时间只见一团紫雾缭绕,那紫雾幻化成蛇形,缓缓驱向柳追忆。就在紫雾蛇形接近柳追忆时,却被半空的一道障碍墙给挡住了。
紫雾蛇形瞬间分散开来,女子握紧拳头,狠狠道:“辩真儿!”
是辩真儿用眉心瞳的能力护住了柳追忆,难不成辩真儿早就怀疑她了……
“大半夜的,这是谁不睡啊?”房门被推开,云耀揣着手痞痞地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挎着弯刀的段干山,段干山瞥了一眼睡在床上的柳追忆,道:“没看出来啊,那小和尚还真是聪明。”
云耀笑眯眯地盯着紫衣女子,脸上尽是色相:“小美人儿,想哥哥想得走错房间了吧?哎哟,哥哥这不是来了嘛,来来来,到这裏来。”说着,云耀张开双臂,故意咬着嘴唇眼神迷离地看着女子。
“找死。”紫衣女子不堪羞辱,近身上去攻击。
云耀忙蹲下身去,段干山在身后抽出弯刀,迎上了紫衣女子的招式。云耀躲在一边,喊道,“段爷,小心她!她会使毒!”
“老子不会给她这个机会!”段干山低声一喝,将弯刀用力拍向紫衣女子的小腹,女子被他劲道所击中,痛哼一声,连着后退了好几步。
云耀收起笑脸,漠然地揭穿,道:“荀烟姑娘……你就别装了。”
紫衣女子盯着他,大笑了两声。她掀开面纱,此前柔弱怜人的脸庞在此刻妖冶了几分,她道:“原来你们都知道了。”
云耀冷笑一声,说:“当你摘下面纱的时候我才敢确认是你。”
荀烟一愣,随即自嘲道:“我远不及你狡猾。”
“不不不,我可没有你狡猾。”云耀双手一摊,道,“你呀,把灵丘县可谓是闹得人心惶惶,可你失败就在于你太没有耐心,急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荀烟听着云耀将话说完,魅惑而笑:“我要是真没有耐心,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吗?”
“那真是谢你不杀之恩了。”云耀讽刺道。
“不用急着谢我,因为……我并没有打算不,杀,你!”荀烟目光如刃,伸手出去虎口似钳直逼云耀喉咙,段干山黄雀在后,操起弯刀劈下,荀烟在靠近云耀时忽的侧身躲过段干山的攻击,弯刀划破她的斗笠。
可荀烟的目标并不是云耀,她借躲避攻击之势,纵身跃到柳追忆旁边。荀烟的护腕上忽的窜出三根铁鈎,朝柳追忆劈过去。
柳追忆微微睁眼,模糊中正瞧见荀烟的攻势袭来。但荀烟并未得逞,辩真儿替柳追忆下的那道保护墙直将她击退,砸向墙头。
“你是破不了眉心瞳的。”辩真儿的声音从屋外至来,云耀走到柳追忆身边将柳追忆扶起,看到辩真儿走了进来,对着地上负伤的荀烟道。
荀烟爬起来,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怀疑我了?”
“你动我眉心瞳的那天晚上。”辩真儿面若冰霜。
“那你为何现在才揭穿我?”荀烟扶着墙壁,不解而问。
“因为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辩真儿拧眉,说,“那天晚上之后,柳儿的性格就变得异常无比。我怀疑过你,但是不知道你为何会这样做,也不知道你具体身份到底是什么,直到你跟我、段爷进入古墓后……”
荀烟冷笑道:“辩真儿,你当真不知道我为何会这样做?”
辩真儿眉目一沉,说:“如果仅是因为柳儿的话,那我就饶你不得。因为你蛇蝎心肠、善妒易怒。”
“饶我不得是何意!”荀烟拔高了声音,道,“怎么,辩真儿你是要杀了我?”
“我不会杀你,但也不会让你再跟着我们,更不会让你伤害柳儿。”
“哈哈哈!”荀烟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眼角夹着讽刺与失落,她看着辩真儿,心中忽然有些酸涩,“辩真儿,我以为你皈依佛门,此生不会动心,原来到最后你还是对柳追忆动心了。你不会让我伤害柳追忆,你的意思是说,我若伤了她,你便会取我性命吗?”
辩真儿眼中聚满冷冽之气,道:“荀烟,我不会取你性命。但……”他吸了口气,缓缓且坚定道,“柳儿……是我最后的底线。”
一语顿出,有人喜有人忧。柳追忆与荀烟眼中都蓄满了泪水,可二人心情却截然不同。荀烟将目光移向柳追忆,道:“你听见了?柳追忆,你的命可真好,不但辩真儿帮着你,云耀跟这个寨子里的人全都帮着你。但我做错了什么?辩真儿!”她怒目相向,“我可伤了你们?为什么你可以给予柳追忆温存却不肯给我哪怕一点?”
“你杀了李老伯的儿子!”辩真儿本不愿将此事托出,可荀烟太过固执,他不能不说,“你杀了李老伯的儿子,他的尸骨被你养的毒虫吃了个干干净净,棺椁里的陪葬品想必也是你的毒虫啃噬掉的,那毒虫只要啃噬东西,便会发出类似女人的哭声,你闹得灵丘不得安宁,你还想杀了柳儿,是段干山用蛇胆之水救了她!你还想杀了段干山,在墓穴里故意因救我使他撞上机关按钮放出蝙蝠,荀烟……任何理由都不能成为你杀人的借口,你懂吗?”
“我没想过杀那个人!”荀烟别过头狠狠道,“是他自己非对古墓好奇要下那墓室才被毒虫拖走!”
“那老子跟柳丫头呢!”段干山指着自己额头上的伤口,骂道,“老子在这裏三十多年,城北的墓室就没闹过什么鬼,你能养毒虫和灰蛊虫,能养毒蛇!那蝙蝠也是你的东西吧!你……你……”段干山像是想到了什么,指着荀烟道,“蜀山烛老妇是你什么人?”
烛老妇是当初救了段干山并给他蛇胆的那个人。荀烟一听这个名字,不屑道:“那个老东西能是我的什么人?早就被寨里人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