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棋局(1 / 2)

美人天下 魅冬 1837 字 1个月前

时至三月初三,川州人一年一度的赏花会,街上异常热闹。闻府内的下人们喜爱热闹的都得到主子的许可上街去了。闻家家大业大,闻不悔白日本就甚少在家。

闻家余下的人并不多,偌大的闻府,除了逐风并另外两名侍衞外,只有琳琅和秦韵令。甚至,自燕京回来后便以课业为由闭门不出的闻秋也出了府。琳琅不爱热闹,在屋内小憩,逐风三人一直都在外头守着,生怕出了点什么差池。秦家那位小姐开始闭门忙碌起绣品,在此之前也有三日未曾踏出过房门。

与川州的繁花锦簇不同,北地的燕京虽是冬雪化去春日到来,却依旧感觉得到一股子冷气。从前有人说燕京人排外,不喜外地人,其实不然。燕京这地方,除去自幼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燕京人,乍暖还寒的天气总让旅人不适应。

燕京城里人来人往,街上小贩的叫卖声在燕京的上空汇集成了美妙的音符,百姓的和乐无一不透出大毓朝的繁盛。

如今的大毓,内外安定,边关也显得和平,以至于手握重兵的镇国大将军能够安逸的在京中休憩。

镇国将军府内一如往常,静得有些吓人。

府中女主人恒凌公主身边的侍女云裳手中拿着一封信,越过长长的走道,朝恒凌的寝室走去。

与平日的从容不同,今日的她显得有些焦急。路上的下人见了她都弯腰行礼,素日温和有礼能搭上几句话的她今日却只点了个头便匆忙离去。

到了公主的寝室门口,云裳低头望了手中的信函一眼,犹豫了片刻,伸手敲了敲房门。

“公主,云裳可以进来吗?”

屋内传出恒凌应允的声音,云裳推门而入,又小心翼翼地阖上了门。

恒凌正坐在窗边看书,不曾抬眼看云裳,却将她那轻微的低喘声听入了耳中。云裳在她身侧站了片刻后,恒凌才开口问道:“看你慌张的模样,可是出什么事了?”

“派出去的人来信了。”云裳迟疑了片刻,才回话。

闻言,恒凌放下了手中的书册,转而望向云裳,有些急促又紧张地问道:“都说什么了?”

云裳心下掂量了一下,将手中的书信递上前去,聪明的不开口。那信上的内容她已然看过,公主近来心裏头不大舒坦,她生怕惹她不高兴。

可这信上的,并非好事——云裳忽然有些羡慕起云霓,那丫头被公主派去宫里头给皇上送信这时候还没回来,这会儿公主要是不开心一时半会儿也波及不到她。

恒凌接过信当下便拆开来,自那微微颤抖的双手不难看出她的激动与紧张。

白纸上寥寥几行字,记录的消息并不若她期待的那般明了。信上只字未提怡和长公主,关于恒凌想知道的事分毫没有,倒是提到了秋家。

那个秋家。

可惜,此时的恒凌并不想知道秋家的事。

她盯着手中的信纸瞧了半晌,恶狠狠地撕毁了手中的信。胸口郁结之气让她觉得窝火,索性抓起放在一旁的书册用力撕了起来。

皇宫里珍藏的古籍,世上绝无仅有的,就这么毁在了恒凌的手上。云裳心疼地看着她手中的书册,却没敢出声去阻止。

撕了手中的书册,恒凌仍不解气,索性起身将屋内大大小小的东西砸了个通透。原本布置精巧的屋内顿时一片狼藉,直到屋内没东西可砸,她才消停下来。

恒凌的视线落在墙上挂着的两只纸鸢之上,也不言语,怔怔出神。

云裳站在一旁张嘴欲语,最后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大年初一有人将那纸鸢送来了将军府,自此之后公主便像疯了般私下派人去找怡和长公主——明明已经死去的人,在这世上如何寻得到?可是,那纸鸢上的字迹,分明就是属于长公主的。

自此之后,公主变得易怒,每次派出去的人回报没有怡和长公主的消息,公主就会很伤心。

这些,她们做奴婢的都看在眼里,心疼主子,却又无可奈何。

“云裳,她还活着,你说对吗?”此时的恒凌已经不像方才那样暴躁,显得平和了不少。

云裳知道她只是想寻一个认同,上前扶着她到一旁坐下,心疼道:“公主或许觉得奴婢的话不好听,可奴婢却非说不可。这世上有人仿字能以假乱真,街上那些名家字画假的多了去了——”

“住口。”云裳话还未说完却被恒凌打断。恒凌死死地瞪着云裳,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阿姐还活着,一定还活着。”

云裳闻言,索性不再开口。

恒凌起身也不管地上的碎片会割伤自己的双脚,走上前去取下了墙上的纸鸢。

“你看这词——浅浅余寒春半,也只有阿姐在写寒字时会习惯将那一点连到下一个字。这画……阿姐喜欢画大雁的翅膀,说展翅才能看遍天下。阿姐小时候送我的纸鸢和这只多像啊……”她的手抚过纸鸢上的字画,似是在和云裳说话,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她的视线落在墙上的另一只纸鸢上,“阿姐一定还活着。”

门外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恒凌转过身来。

云裳忙问道:“谁在外头?”

门在下一瞬间被人用力推开,门外站着的是府邸的男主人、名动大毓的镇国大将军任子衡。

滚落在地的胭脂散出浓郁的花粉味,顺着清风,徐徐传入房内。

任子衡站在门口,脚下如灌了铅,举步千斤重。他缓缓走到恒凌的身边,接过她手中的纸鸢,瞧了许久,将那上面的一字一句都瞧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