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局势(2 / 2)

美人天下 魅冬 1972 字 1个月前

巫医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他身上的毒性已解,重新开了药方后,便走了。

之后,闻不悔身上的伤势複原情况加速。

只是那日以后他再也不曾见过琳琅,任凭他想尽法子,她总能寻到借口对他避而不见。她为此郁结于心,却又无可奈何。

如此又过了几日,夙轩衾终于派人给退守青州的任子衡送去了琳琅的亲笔信。

转此春意更浓。

青州郊外的野花儿开了又败,不远处的太虚山上,草木郁郁青青,山谷中的微风迎面而来,夹杂着一股甘甜生疏的青草味。

半山腰的翠华亭上,一坐一立,不知何时多了两道人影。坐者一袭月牙色袍子,温和俊雅,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而站着的那位,神情严肃,冷漠淡然,锐利的眼神让人忍不住害怕。

天边出现一抹红光时,远处的山路上又出现了几道身影,正铆足了劲往翠华亭而来。亭中二人的视线落在那几道人影上,谁都不曾说话,等着那几个人靠近。

过了约莫两刻钟,方才那几个人终于靠近了凉亭,为首那人掸了掸身上的露水,迈进了凉亭,边笑边抱怨道:“任将军约的真是个好地方,不拈花惹草,倒是惹了一身露珠。”

说完,视线无意间瞥向坐在石椅上的人,神色微变,随即又不动声色地掩去。

任子衡看着他那矫情的模样冷笑道:“你迟到了。”

“任将军错了,并非我迟到,而是你们早到了。”来人说得理所当然,看向景珣,道,“谁能想到本该被软禁在皇城里的嘉庆帝会出现在这儿呢?真让人惊奇。”

坐在椅子上的景珣淡淡一笑,道:“望苏,好久不见。”

“望苏?这儿哪有什么望苏?我身后那几个侍衞,并无叫此名者。”夙轩衾在石桌前挑了个位子坐下,又转向任子衡,道,“任大将军,坐下再谈如何?”

休战这两个多月,任子衡每每想起那日让夙轩衾反败为胜的局势,便怒从心中来。论打仗,夙轩衾自是比不上他,但若是论阴险狡诈,他显然是棋差一招。

任子衡冷冷看了他一眼,也寻了个位子坐下,视线扫过夙轩衾身后的侍衞道:“六大侍衞出动了四个,莫不是怕我们吃了你?”

“这周遭可不知藏匿了多少大毓的军队,我总不能让自己吃亏吧?”夙轩衾轻笑,不掩眸中的嘲讽之意。

“我以为,我们是来谈正事的。”景珣不冷不热的一句话,让任子衡惊觉自己失态,忙敛了情绪。他盯着夙轩衾那张熟悉无比的脸,淡淡问道:“你想要什么?”

夙轩衾报导不再针锋相对,道:“我想要什么想必你们都很清楚,不过,再说一遍也无妨。我要大毓归还当初吞并的夙国城池,并且,五年内,大毓不得进犯我们夙人。”

“你笃定我们会同意这样的条件?”景珣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若你们打从一开始就不赞同我这条件,今日为何又要来这太虚山?”夙轩衾笑得有恃无恐,“就算带了上千精兵又如何?你们若动了我,回头我的人就该动怡和长公主了。”

夙轩衾的笃定让景珣与任子衡无从反驳,只因他对他们了如指掌,所以今日才会受挟于他。

“若我们答应了你的条件,你又如何保证让我阿姐平安归来?”景珣问。

“你们不是早就查到了我所在之处吗?大可亲自去接人。”夙轩衾笑得肆意。他们虽查明了他藏匿之所,却奈何不了他。

就算是铁军衞闯进宅邸去营救琳琅,过于在乎闻不悔的琳琅也不可能随他们离开。铁军衞或许可以保护闻不悔一辈子,但闻不悔又怎会甘愿屈居他们的保护之下?

反之,就不同了,只要他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他可以依照约定放过闻不悔。

这场交易一开始他就占尽了上风,且稳赚不赔。

景珣死死地盯着夙轩衾,夙轩衾毫无畏惧地迎上了他的眸子。相视片刻,景珣淡淡开了口,道:“你赢了。”

夙轩衾嘴角往上扬,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此行虽名为谈判,筹码却都握在他的手中,如此结果,他丝毫不意外。

目的既已达到,他也无意再在此处陪他们欣赏春日的美景。便起身往翠华亭外走,出了亭子,又想到了什么,大声道:“五年之后,我在夙都等着你们。”

说罢,扬长而去。

目送他们远走,任子衡终于压抑不住身上的怒意,一拳袭向翠华亭的柱子,让整座亭子轻颤了一下。

“你该知道,我们别无选择。”与之相比,景珣显得淡定许多。

任子衡怒道:“我们大毓多少将士浴血打下的那些城池,就在这顷刻间被夙轩衾不费一兵一卒从我们手中轻轻松松地拿走,这样对得起那些长眠于地下的弟兄们吗?每一座城池都是他们用生命换回来的!”

景珣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问道:“阿姐在你心中比不上那些城池吗?”

任子衡顿时说不出话来。

景珣起身背对着他,道:“当年任老将军屠尽夙国三十万俘虏,这便够了。我们只须等足五年!又或者是你没有足够的信心在五年后打败夙歼衾?”

任子衡垂放在双侧的手握了又松开,情绪逐渐冷静下来。他心裏十分清楚,若是让他选择,他亦会选择用这些城池换回琳琅。

会如此怒不可遏,不过是因为他心有不甘。

四周的草木在清风的拂动下发出浙浙沥沥的声响,迎风而来的清新气息让人顿时情神了许多。

景珣忽然问道:“当日楚敛私下派李有福请你班师回朝,你却杀了他,为何?”

任子衡蓦地冷笑一声,反问道:“我为何要那么做?”

“你自己知道。”景珣轻笑。

“你竟笑得出来?”任子衡早已平息的怒气顿时又涌上心头,“你当年自私的举动不仅毁了我和阿琅的姻缘,更毁了离离一辈子!”

“那又如何?”景珣反问,“我不甘心让阿姐就那样嫁给你!”

“阿琅没能嫁给我,却嫁给了闻不悔。若她当初嫁到我们任家,她就不会因那个男人而自愿受制于夙轩衾!你机关算尽,还不是照样输给了他?”任子衡冷笑。任凭景珣如何不甘,他也的确是在一开始就输了。琳琅虽然没能嫁给他,却依旧嫁给了别人。“或许我该说,你从一开始就输了,输在你与她的姐弟关系上。”

任子衡的话无意刺痛了景珣的心,他咬紧了牙关,却不吭一声。见他如此,任子衡也不愿再与他多说什么,兀自离开了翠华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