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琳琅虽经常上云霄殿,却都见不到景殉。琳琅心中亦有愧于他,几次之后,也便不再上门叨扰。
朝局渐稳,国事也不再那么繁忙,让琳琅得以喘息,还在腹中的孩子极为体贴乖巧,除却在云霄殿那日激烈的孕吐外,平日里倒极少折腾她。
炎热的午后,宫人们难免寻了空闲偷偷打吨,整座皇城显得极为安静。
云妃坐在案桌后盯着新作好的画瞧了半晌后,忽然动手撕了那画,撕完觉得不够,又将从前作的那些画全都翻了出来,一张张撕过去,一时间,庆云宫中纸屑如蝴蝶般随风飞舞。
莺紫在一旁看得心疼,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奴脾知道您心裏头苦,但也不是这么个发泄法,不如上御花园赏花去吧!”原被软禁在宫中的后妃们在琳琅自西南归京后,便被允许出寝宫在御花园走动,虽有人监视着,处境却比原来要好上许多。
云妃撕完最后一张画,兀自起身朝外头走去。莺紫忙小跑着跟上她,一路乖巧地跟在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途中,云妃偶遇了出来透气的秦嫔。
如今的朝政一手把持在琳琅手中,毕竟不同于往日。。少了钩心斗角,秦殡再见云妃仍不大友善,却也不再像从前那般针锋相对。
秦殡冷哼一声后,便领着贴身宫女与云妃擦身而过。
跟在云妃呀后的莺紫生怕秦殡会让自己主子的心情更加恶劣,待秦嫔远去,她才大大松了口气。
夏日的御花园,比起春日毫不逊色,咤紫嫣红遍地开,若非这般炎热,见者多会产生错觉,以为春日还未过去。
景色虽好,云妃却仍面无一喜色,这让莺紫不免又忧心忡忡了起来。
走在前头的云妃忽然停下了脚步,道:“我要见怡和长公主。”
在御花园中走了一圈的莺紫额头本是布满了汗珠,听了她的话,顿时冷汗淋漓,呆愣在原地。
明素进来通报时,琳琅正巧小憩醒来。她偏头看了身侧的景垣一眼,见她仍在安睡,忙小心翼翼地起身出了寝宫。
云妃的求见让琳琅颇为惊讶,加之她心下也有些好奇云妃此行的目的,遂让明素将她请了进来。
云妃虽自傲,但也不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她还是懂的,见到琳琅后,她依照规矩问了安。
琳琅见了云妃,下意识就想起了闻不悔,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腹部,以致于忘了让站立在她面前的云妃人座。后虽想起,她又想杀杀云妃的锐气,索性就这么让云妃站着。
云妃低着头,眼中有温色一闪而过,缩放在袖中那白哲纤长的柔黄不自觉用了力。
过了片刻,宫女端着茶点上来,琳琅才开了口道:“云妃娘娘,坐吧!”
云妃再抬首时,那些不悦早已消去,她神色自若地在一旁坐下,却未开口说话。待上茶的宫女退下后,琳琅浅笑着问道:“娘娘今日上飞莺宫,莫不是为了寻我喝茶?”
琳琅甚少与云妃独处,这次却屏退了四周的宫人,独留下她与她。
云妃仍未说话,却堂而皇之地打录着琳琅,眼中闪过诸多情氛末了,她冷笑道:“不管是在川州还是在这儿,你总是这么惹人厌。”
“有人喜,定也会有人厌。:人生在世,怎能强求人人皆大欢喜呢?”琳琅不禁失笑。“所以我很讨厌你。”云妃咬牙,心头对琳琅的厌恶感更甚。
她的反应让琳琅既无奈又好笑,道:“你讨厌我,我也不见得有多喜欢你。在川州时,我一直觉得花魁锦绣是个惹人怜爱之人,可惜现在的云妃并不怎么讨人欢喜。若你来找我就为了说你讨厌我,那么我听到了,你也可以走了。”
云妃顿时尖声道:“为什么你害死了他,还能过得这么安心?”琳琅手中捻着的那颗酸梅滚落在地,手亦顿在半空中。待回了神,她神色平常,道:“看来你还不知,他一直都活着。”
午憩醒来的景垣在宫中摸寻了一番后,终于找到了琳琅,她揉着眼儿偎到了琳琅身侧。琳琅见了景姐,微微一笑,道:“姐儿,你告诉这位舅母,回京之前爹对你说了什么?”
“爹,”景垣听她说起闻不悔,顿时笑开花,道:“爹说他会想垣儿。”
云妃端在手中的茶瞬间打翻,滚烫的茶水泼了她一身,白哲的手背上被烫红一片,身上那素白的衣裳染了茶渍显得触目惊心。
她震惊过后,眼中竟出现了惊喜。
琳琅顿时明白她为何一直以来就这么讨厌自己。若非爱极闻不悔,她必然不会针对于她。
不知为何,琳琅心头堵得慌,故作漫不经心,道:“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这日子不好过吧?”
云妃脸上的喜色顿逝,随即反击道:“那又如何,他最爱的人叫许春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