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或许觉得闻不悔爱的是许春弄,云妃却不觉得。许春弄是琳琅心中无法拔除的一根刺,但她在云妃眼中,充其量不过是用来反击琳琅的利器。
话落之后,云妃如愿以偿地看到琳琅变了脸色。
琳琅忽觉得有什么东西涌上了喉咙口,慌忙将景姐放下后,别开头呕了起来。景垣拽着她的衣角,道:“娘,妹妹坏,她欺负娘。”
这般童言童语,加之琳琅方才的反应,让云妃的脸色顿时煞白,恍如在大冬天置身于冰窖般,浑身冰冷。
待琳琅吐完,她早已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琳琅这孕吐本与云妃无关,闻声而来的明素见了这情况,当下便客套地道:“娘娘,长公主身体不适,您请回吧。”
随即便唤来宫安将失魂落魄的云妃送出了飞鸾宫。
夏雨连绵,宫里头变得凉快了许多。御书房内虽门窗紧闭,仍能听到外头浙晰沥沥的雨声。
雨水叮咚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内听来颇为悦耳。琳琅揉了揉额角,不得已继续这一天的忙碌。
不知过了多久,琳琅渐显昏沉,却仍强撑着没让自己睡着。
门外忽然传来有序的敲门声,随后便听内侍在外头通报道:“长公主,任大将军求见。”
琳琅翻阅奏章的手微顿,皱了皱眉,道:“让他进来!”
自任子衡班师回朝后,时常进宫,有时会顺道为她处理些公务,但她总觉得他进宫的次数太过于频繁,故而也会避而不见。
内侍在任子衡进御书房后带上了门,一进门,任子衡便看到琳琅强忍困倦在那儿批阅奏章。
“你近来瘦了。”任子衡寻了个位子坐下,肆无忌惮地打量她。
他话中关心的意味极浓,好在这御书房内并无外人,若是让人听了去,难免会传出些风言风语。故而琳琅低头忙碌,假装未听到那话。
她的态度让任子衡有些不悦,道: “国事虽重,但你也该注意自个儿的身体。你近来好似极容易困倦,不妨让太医瞧上一瞧。”
琳琅终于放下手中的东西,无奈道:“子衡,我心知你是为我好,但宫里毕竟不同外头,你该多注意自己说话的态度。若让离离知道。,指不定会乱想些什么。”
任子衡默然,片刻后才说道:“你一直将我往离离那儿推,却从不曾问过我的想法。”
“早在你同我说你要娶离离那一日起,我们便再无可能了。” 琳琅深呼吸,道“当日你说会善待离离,可你现在这做法,便是对她的善待吗?”
“我并不爱离离。”琳琅的质问让任子衡微怒。打从一开始,他娶恒凌就只是因为责任,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他仍是无法爱上她,她于他而言只不过是妹妹。
“可你娶了她。与其让我们三个人都痛苦,你和离离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是更好吗?子衡,我与你之间的往事固然美好,但毕竟已经过去。若我们真有缘分,不会是如今这般模样,你又何必执着于此?难道离离她待你不够好吗?你这样,让她在别人面前如何自处?”琳琅每回都这么劝说,到后来已然词穷,不知该如何与他说,“你明知,我爱上了别人。”
“你最先爱上的人是我。”
琳琅叹息道:“你非得逼着我坐上那皇位,才愿意放弃吗?”
若她为帝,已经娶了恒凌的任子衡断无可能被纳为皇夫。
任子衡冷了脸,沉默半晌后,道:“我并不想逼你。”
“子衡,我有了身孕,你该知道,我们是再无可能的……”琳琅本不欲告诉他自己怀孕的事,此番真的是逼不得已。
外头雷声阵阵,雨势越来越大,最终将琳琅的声音湮灭。她方才的话任子衡听得真切,却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御书房内静悄悄的,寂静让屋外的雨声显得越发的大。
暗处,有人将他们方才的话听得真切,身形一晃,便消失在滂沱大雨中……
次日,嘉庆帝颁佈了诏书,正式禅位于怡和长公主。
嘉庆一十一年五月初八,天晴,大吉,怡和长公主正式登基。至此,大毓朝迎来了开国以来的首位女帝,帝号盛德,改嘉庆一十一年为盛德元年。
同日,女帝颁佈登基以来第一道诏书,改立景珣为逍遥王,赐居云霄殿,众妃亦同居宫中,不另辟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