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虚实一探(1 / 2)

信阳从古至今,皆以茶为名。

蓝家从祖辈开始便从事茶业经营,到了蓝德宗这一代,已具相当的规模,蓝家的“凝浉阁”茶庄几乎遍布整个淮南地区,在信阳有一句俗语流传更广:“茶香溢千年,年年在凝浉。”

终于挨到了给蓝德宗贺寿的时辰,却已是未时过后,向昕带着魏大人吩咐的厚礼与美仁一同来到蓝府。

果然是大户人家。

进入蓝府之后,美仁佯装被眼前的景致深深吸引。园内的楼台、厅堂、亭榭、花墙、游廊等错落有致,别具一格。随着脚下步子轻移,眼前的景致忽而异峰突起,耸青叠翠,忽而曲径通幽,林荫掩映,极尽天然之趣,让人赏心悦目。

一路欣赏着,很快便到了蓝府的正厅,厅堂中挤满了来贺寿的人。美仁四下张望,多为商贾之人,也有个别江湖中人。

向昕上前与蓝德宗寒暄了几句,便带着美仁找了个角落安静地坐下来,仔细地观察堂内的各位人物。

美仁轻轻拨弄着茶水,轻啜一口,这毛尖的味道清新淡雅,醇香甘甜。她在心中不住地啧啧称赞,只可惜这品茶的地方实在是太糟了,那一声接一声的“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虚假至极,不禁让美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美仁端着手中的茶盅,思索着如何找借口溜出去,办自己的正事。忽然,只听堂外家丁高声叫唤起来:“紫玉山庄明庄主、明公子到。”

但听“明”这个姓,便让美仁浑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明家的人?蓝德宗何时与明家的人有了来往?这倒是让美仁出乎意料。

堂内的人顿时全部安静下来,目光一致看向来人。

进来的一行人,为首的中年男子一袭锦袍,面容俊朗,一双慑人的黑眸炯炯有神,不用说,年轻的时候必是一个风流儒雅之人。他身后跟着一个身着素雅锦衣,同样俊美非凡,却是一副病态的年轻男子,这两人正是紫玉山庄的庄主明经堂与其二子明景升。

一想到明经堂这三个字,美仁便暗暗咬起牙,在心中冷嗤。

蓝德宗立即迎上前,满脸堆笑。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美仁也未曾留意,自明经堂进门的那一刻起,她一双含怒的美目就不曾从他的身上移开过。

向昕轻轻扳过美仁的肩部,锁着眉问道:“小向,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这么难看?”

“嗯?没有。”美仁立即收回视线,神情恢复。

“是吗?你见过明庄主?”向昕问出心中的疑惑。

“见过,怎么能没见过?”美仁生硬地偏过头,咬了咬唇,紧攥着拳头,扯了抹冷笑,轻嗤道,“大名鼎鼎的紫玉山庄明庄主,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赏一顿狗饭,都要重重地多磕几个响头,磕轻了生怕诚意不够。嗤……”

这几日来,除了纯真无邪的笑靥,向昕从未在美仁脸上见过这种哀伤而愤怒的神情。也许他身为一个乞儿,经常不得不接受嗟来之食吧。人生总有太多的无奈。

瞅见向昕脸上疼惜的神情,美仁不由得轻笑一声,对向昕柔声道:“大叔,美仁觉得胸口郁闷,想出去透透气。”

“好,我随你同去。”

“不用了,大叔。我虽是一个小孩子,但也不至于在这蓝府里弄丢了。”美仁一刻也不愿待在这屋里,说完便转身从偏门溜了出去。

向昕一刻也不敢松懈,趁着众人的视线全集中在明庄主与其子的身上,也抽了身,追了出去。

出了大堂,美仁也顾不得什么方向,便往花草树木最多的地方奔去。园内深处,清新的气息让美仁舒服了些许。

眼前十余株樱花树,树姿洒脱舒展,满树的淡红粉白,全是扑面而来娇嫩的感觉。最美的是花瓣飞舞,幽香飘溢。心情随着花瓣一起飞扬,她暂时忘了那厅堂内还有明家的人存在。

“小向,小向!你去了哪里?”不远处传来向昕焦虑的呼喊声,美仁猛地回神。

经过一个多月的追查,他好不容易才查到本族至宝《天一圣经》的一些线索。在短短的两个多月之内,信阳城及附近村落共有十余名十岁左右的小孩失踪,依此情形,必是有人在修炼《天一圣经》中最歹毒的一部分,而此人就藏身于蓝府之中。

魏贞毅为了抓此凶手早已焦头烂额,美仁扮作小乞丐把握时机混进信阳县衙,正中了魏贞毅下怀。如今他已身在蓝府,一步步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眼下便是要脱离向昕。虽然向昕也是在找那人,但他毕竟是官,他要的是抓获凶手,而美仁要的是《天一圣经》。若它再落入旁人手中,那真是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趁着向昕没赶过来之前,美仁几个纵身,便窜进了蓝府中院。

中院尚分海棠苑、柳丝苑、叠翠苑、雅瑰苑四个院落,蓝家的祖辈眼光独到,每个庭院的景致风格都不一样,几处厅堂与前院的正厅有所区别,这中院的景色以竹景为主,假山为辅。庭院幽静,小径曲折蜿蜒,夕阳映照之下,有种说不出的韵味。再往后去便是蓝家的后院,依眼前的格局看,那院落应是别有洞天。

美仁顿住了脚步,沉思了片刻,四下张望了几眼,见无人便施展了轻功往那后院的方向飞去。

让美仁失望的是,这后院里只有一排看起来很普通的房舍,其中一间应该是主屋,门头上悬挂着一个匾额,上面题着几个大字“明静堂”,但门上贴了封条。还有就是一个荷塘,越过荷塘是一座十余米高的假山,她沿着假山上的小径登上山上的亭台,向四周张望了几眼,山的背后又是一方花园,两侧除了两道长长的回廊,便是满庭的花草树木,并无奇特。

看起来没什么暗藏玄机的,除了那几间贴了封条的房舍。

美仁顺着原路返回,快步走向一间贴了封条的屋子。

“咸平五年正月甲申……”美仁轻声读着封条上的字,看这时间,这封条贴了不过才两个多月。

倏地,美仁瞪大双眸。正月甲申?那不就是第一起案件发生之后的第三日!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屋子果真有古怪。

从一旁的窗棂上望去,手刚好想触碰那层窗纸,便觉周身的气流不对,美仁迅速旋身往斜后方倾去,只听嗖嗖嗖三声,三枚约莫三寸长的银针从自己的眼前擦过,齐刷刷地连根没入窗棂上。

美仁正了正身,黑眸精芒一闪,往左前方一棵十几米高的银杏树望去,一个灰色人影迅速地从树上蹿下,往假山的方向飞去。

美仁追至假山下,刚欲提气飞上山顶,便听见一个突兀的男音从后院的入口处传来。

“是何人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