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一阵啼叫,声音划破长空,马车被迫停下了。
一直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的明景升听着这一声马声嘶叫,眉心微微蹙起。随着马车的晃动,他的身体也微微向前倾了倾,对着驾车的明飞沉声道:“明飞,你驾车的技术越来越弱了。”
“少主,马儿刚才受了惊吓,这就走。”明飞回头对着帘子回道。
明飞执着马鞭,刚要挥下去,便被眼前凭空冒出来的人惊住了。
“小哥,下手可不能太重了,否则马儿可又要受惊了。”美仁立在马旁,摸着马鬃末梢巧笑着。
她想了很久终于想通,决定去紫玉山庄,但要怎么进入紫玉山庄却是个难题。转念,她便想到明经堂临走之前对她所说的话,因而,不得不猛追这个家伙。孰料这家伙跑得还真快,出了信阳城,便没了踪影。她只得使出轻功“飞花逐月”一路猛追,总算在城外的七里坡追上了他。既然追上了,当然是要想法子让那跑得飞快的马车停下,于是,她便以一粒石子,用不大不小的力道击中马腹,让马惊而不狂。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一直闭着眼的明景升缓缓睁开双眸,若有所思地盯着眼前的车帘。
“少主,是向总捕的侄子。”明飞回头禀告。
“让他上车。”明景升低声道。
不一会儿,车帘便被掀开,一张嬉皮笑脸出现在明景升的眼前。
美仁一双灵动的黑眸扫视了一下车厢内,车尾正中靠内侧钉着一个小方桌,明景升右手撑着额头,支在那小方桌上,漆黑的幽眸正瞅着她。
这辆马车还算宽敞,望了望他右手的空位,那是这车内仅余的空位。
美仁轻笑:“能坐吗?”
明景升坐正身体,眼睛缓缓地轻眨了一下,示意她坐下。
猫着腰,美仁便钻入车厢内。
明飞见她上了车,便挥动马鞭。
美仁刚走到明景升的面前,正欲在方桌旁坐下,孰料这时马车起步,脚下一个不稳,她顿时失了重心,便往明景升的身上撞去,整张脸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了明景升的胸膛上,撞得她痛得整张脸都揪了起来。她轻哼一声,便急急地想离开。岂知,猛地起身,头顶刚好又撞在了明景升的下颔上,身体还是卡在他胸前。
明景升吃痛,闷哼了一声,便将那小子从胸前迅速拉离。
双眸相触,两人愕然。
美仁摸了摸被撞疼的鼻梁,毫不吝啬地对着明景升绽放了一抹甜美的笑容,哂道:“明哥哥的胸膛可比那信阳县衙的大门要硬得多。”
“谬赞!你的铁头功也不弱。”凝视着眼前这个难缠的小鬼,明景升冷嗤一声,对着帘外的明飞高声道,“明飞,回京城的路还远着,小心驾车。”
美仁转身便背着他翻了个白眼,拍了拍膝上的灰尘,在一旁坐了下来,阴阳怪气地道:“明哥哥似乎言而无信。”
明景升紧抿着唇,盯着这个美仁看了半晌,方道:“有话直说。”
“明庄主临行前的吩咐,明哥哥都忘在脑后了吗?”美仁道。
“蓝府一事之后,你便同你叔叔一起回了县衙,我以为你不会想要去紫玉山庄。”明景升应道。
美仁摆了摆手,回道:“那日的情形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我一直惊魂未定,之后,蓝府的事闹得满城风雨,而我又是那唯一的证人,我不可能留在蓝府,自然要随我叔叔一同回县衙。”
明景升沉默半晌,再开口便是一句惊人之语:“他真的是你叔叔?”
“有异议?”美仁抬了抬眉,反问。
近距离凝视眼前这个小子,明景升从她弯弯的月眉开始细看,一双如秋水般的翦瞳,到挺直的俏鼻,再到那一张红唇,整个就是一张让人很困惑的面容。许久,他才又道:“没。去京城的路还远着,你好好保存精力吧。”说完他便回转过头,继续他的闭目养神。
以这辆马车的速度,到京城差不多要一天一夜的路程。
美仁两眼望着窗外,沿途欣赏青山绿水,不知不觉中,竟莫名地也犯起了困,头倚向车窗,眯起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又是咯噔一下,一个大颠,将在车内沉睡的两人猛地颠醒,美仁的头从右边一下子便撞到左边的明景升。
“明飞,是不是要换你坐在车内,我去驾车?”明景升沉着声对着帘外的明飞低吼。
明飞尚未开口,便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跳了出来:“此……此此路……是……是是我开,此……此此树是我……我我栽,要要……要从此路……路路过,留留留下……买买路财。”
坐在马车里,原本一脸惊愕的美仁,听见这一句打劫口号,没由地喷笑出声,偏过头对着一脸阴郁的明景升,连连哂笑:“哈哈哈,有人打劫,有人打劫,哈哈哈!”
明景升嘴角微微抽搐,弄不懂遇上劫匪她怎么会这么兴奋。
“正好无聊着呢。”美仁说着便起身,揭开车帘,望了一眼坐在车前的明飞,衝着他一笑,便跳下了车。
美仁望着挡在车前的三个粗布衣衫农夫扮相的劫匪,他们手中各握着一把摇摇晃晃破破烂烂的大刀,其中一个还拿着把菜刀。她回头瞥了一眼左边的车轮,正陷在了一个不算太深的坑里,想来是这三个劫匪的杰作。
“小小……小子,打打……打劫。”立在最右边偏胖的一个劫匪甲挥着菜刀,口吃着高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