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是非对错(2 / 2)

要想解掉这种媚药,除了男女交合或者服用解药之外,便是以内力驱除。他看了看身旁这个身无几两肉的小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能以内力为二哥驱除媚药之人。据下人汇报,二哥除了受罚之外,没什么异常,想来那药是解了,该不会这小子真的和二哥……

终于,他忍不住问了美仁:“小子,昨夜,你真的与我二哥上了床?”

美仁骤然愣住,翻了翻白眼,鄙夷道:“你怎么跟他们一样?真是龌龊。”

景承也没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们俩真没做过那种事?那他体内的催情药怎么可能解?”

这一问让美仁哑口无言,她会武功的事除了明景升之外,她可不想再有人知道,想了半天反讥一句:“关你什么事?你有病才给他下药。”

“还不都因为你?”

“怎么又扯到我头上?”

景承碎碎地说起他为何会给景升下媚药。

原来,那晚景承就怀疑美仁是明经堂的私生子,觉得美仁的存在会对景升不利,在景升的劝抚之下回了房之后,两人聊了许久。景升叫他没事不要去招惹美仁,并劝他以后不要再流连于青楼,那便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不知怎的,景承就开起了玩笑,嘲笑景升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然后就打起了赌,若是他能让女人上了景升的床,他便从此不再踏入青楼半步,也不去招惹美仁,若是景升输了,以后都不要再提让他老老实实地听从明经堂教诲一事。至于他想怎么对付美仁,景升也不得插手。景升当时只当他是酒喝多了胡言乱语,也就随口应了他。

那日正逢二十五,景承带着一壶刚泡好的上等毛尖,去飞云别苑找景升,他知道景升喜欢喝茶。其实这一切都是景承事先安排好的陷阱,他早在茶水之中下了无色无味的合欢散,而景升只当他来泡温泉畅聊,未曾多心,便饮了茶。

直到那药力发作,景升四肢无力地倚在温泉池边,景承笑着说他输定了,他这才反应过来,那晚景承并非是酒后乱言。景承将景升一人留在温泉池内,便去接云婵。然而当景承带着云婵回到飞云别苑之后,景升人却不见了。景承注意到屏风之后的衣角,以为躲在后面的人是景升,于是便和云婵卖力地演了那么一出戏,为的就是戏弄他那闷骚的二哥景升。等玩够了,景承打发了云婵,带着解药回头,想让景升服下,孰料却看到美仁扶着二哥景升从飞云别苑离开。

想起之前种种,景升一直护着美仁,景承就怀疑二哥与这小子的关系。景承不敢贸然前往,因为这可能涉及二哥的名誉。他满脑子乱乱的,最终不得不又折回万花楼,继续他的花天酒地。

谁知,只不过一夜之间,只不过是一个玩笑而已,竟然给二哥带来这么大一桩灾祸,这让他怎能安心?

美仁一边听着,一边嘴角不停地抽搐,心中将景承唾弃再唾弃。

“说吧,这关系到我二哥的名誉,我要弄清楚你们到底有没有……”

“没有!”美仁及时截断他的话,“要想知道怎么解的,去问你二哥就知道了。还有,你的魔爪能否放开了?”

脚下的步子微顿,景承举起牵着美仁手腕的右手,凝视着她,阴冷的目光似要射穿她。以二哥那种身子骨,受了爹的几棍,又在雨中跪了那么久,加上他的性子,若是爹不开口让他起来,他是绝不会起身的,再这么跪下去,命就要去了,能让爹松口的就只有眼前这个浑小子了。

景承邪佞地冷笑一声:“你学我二哥那套,很像!但是你,我不得不防。走快点吧,我二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小子这辈子都别想活着离开我明家。”

美仁嘴角微微扯动,不情愿地被他拉着跑。

算了,反正现在她心裏也没那么多怨气了,就当勉为其难跑一趟算了,她也不是真的想要他死。

到了思怀阁之后,见了明经堂,美仁就是不开口。

景承狠瞪了她几眼,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明叔叔,其实我与景升哥哥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昨夜我恰巧也去飞云别苑泡温泉,没想到景升哥哥也在,只是他泡的时间太久,有些不舒服,所以我就扶他回房,然后一路太累,就在他房里歇下了。至于说景升哥哥咬我,那都是我在撒谎,因为在回京的路上,我与景升哥哥发生了一些不快,就想借此机会小小惩罚他一下,谁知道……之前我是害怕了,所以就跑了。现在我觉得对不起景升哥哥,前来向明叔叔认错。”

明经堂始终面无波澜,听完之后没责怪美仁,反倒是斥责起景承:“是你逼他这么说的?”

景承刚欲反驳,便被美仁拦下,美仁不想这事再这么闹下去,再度恳求明经堂:“之前确实是美仁的错,请明叔叔饶恕景升哥哥吧。若是明叔叔还不愿相信美仁的话,美仁愿陪景升哥哥一同跪在雨中受罚。”

美仁虽然口中这么说,但她绝不会这么做,她赌的是明经堂那颗心。自来了这裏之后,从日常的点点滴滴,她能够看出明经堂对她是不一样的,那种对她事事都宠溺的感觉,让她有时也会茫然,他好像真的将她当作是他的儿子了……

最终,明经堂的神情有所松动,应了她,让明叔随同传话。得到应允,景承便拉着她,飞快地往祠堂走去。

到了祠堂,月洞门前守着的两名家丁立即拦住他们,说是老爷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入内。依景承的火爆脾气,便要往里冲,被美仁拦住。待明叔赶上之后,两人方得入内。

“等一下,我有两句话要与景升哥哥说,你先别过来。”美仁夺过景承手中的伞,率先进了月洞门。

透过雨幕,她见到景升孤独的身影,他依照明经堂的训斥,一直跪在那里一动不动。景承说得没错,以她近两个月的观察,以明经堂的狠心,他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即便是雨停了,只要他不开口,景升依旧是不会起身的。

不知是否感应到来人灼热的视线,景升抬起眼眸,凝视着雨幕下撑着伞的美仁。景升愕然,没想到他会来。

她举着伞,一步一步缓缓走近他,立在他的跟前,将伞往他的身上遮去。虽是小小的一柄伞,却也能为他暂时遮住雨。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冷淡地道:“祠堂内,你为何不辩解?”

“你和知秋说的都是事实。”景升抬首轻应。

美仁逼问:“撒谎!你是为了包庇下药之人,是不是?!”

景升不语。

“为了隐瞒你被人下药的真相,你利用了我,是不是?”

景升没有应声。

“就算不明不白,就算蒙上断袖之耻,你依然还是要护着那个下药之人,是不是?”

景升还是沉默。

“你早就预料到结果,明知我是什么样的人,仍以皮肉之苦逼着我帮你,逼着我隐瞒,逼着我内疚,逼着我痛悔!明景升,你赢了。珍珠与黄金,我依旧会和你讨。但关于命,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将伞扔在景升的面前,美仁愤然转身。

雨水肆意地击打着景升英俊的脸庞,击打着他的身体,他抬眸望着美仁的背影,苦涩一笑。若如他所说,仅仅只是为了替景承隐瞒,那么这二十多年来,他也不必活得这么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