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栋曾经富丽华美的旧洋房是一座牢笼,那这间只能从外面打开的卧室就是一间囚室。它最初的用途是摧折一颗不甘屈服的心,后来是为了关住那个连同灵魂一并被摧垮的人。
当阿跃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冷漠的父亲便成了卑劣的罪人。他憎恨这个毁掉了母亲一生的人,憎恨身体里流着他的血,甚至憎恨他给自己的姓氏。
可这个残忍卑劣的男人却告诉阿跃,他爱阿跃的母亲,只是用错了方式。
阿跃怎么可能相信?如果他所谓的爱就是把一个温婉娴静的女人逼疯逼死,那他爱的还真是深重,罪孽深重!
可当阿跃试图用同样的方式对待高飞时,他相信了,爱是可以扭曲成那副模样的。
这样的认知和一个讥讽的声音同时钻进了阿跃的脑海——
不要再给自己找借口了,恶魔从来没有拿走你任何东西。你得到的不是恶魔的馈礼,而是你一出生就拥有的东西。比阴沟里的臭水还要肮脏的血液,没有残缺但扭曲丑陋的灵魂,还有你的翅膀,你仔细看一看,那不就是恶魔未丰的羽翼吗?
住口!你凭什么说我是……你不能这样说,我不是!
怎么还在强辩?承认吧,你的阴暗、狰狞、邪恶是与生俱来的,你就是恶魔,一只从地狱里爬出来诞生在人间的……
闭嘴!闭嘴!我不是那种东西!我不是!!我……我只是用灵魂换了些东西,我不要了,我去把它换回来,我现在就把它拿回来!
阿跃吓坏了,他仓惶的冲出家门。但他喝了太多酒,光线昏暗的地下车库就像一个巨大的迷宫,他连自己的车子都找不到。
那个令他惊慌失措的声音还在耳边盘绕,他放弃了不知停在哪里的车子,逃命般跑出地下车库,险些被一辆重机车撞到。
还好骑车的人车技不俗,及时刹住了车子。车主推起黑色头盔上的揭面,露出一双漂亮含笑的眼睛:“老板,您这是赶着回家争遗产吗?”
对于连春林立下的遗嘱上有自己的名字,阿跃并不很意外。即便没有父子情分,他也是连春林的亲生子,法律上的继承人。况且那人有愧于他母亲,就算看在母亲的情面上,也会留一杯羹给他。
阿跃错估了这杯羹的分量,连氏8%的股权,市值十几亿,足以让连家人对他起杀心。
这一点错的很致命!
那就是一群贪狼,心无半点善念,目下没有无辜,既凶狠又阴险。
看出他有所准备,不好直接下手,就转过来摸找他的软肋,找不到就开始乱咬。他们明当高飞是他放在身边混淆视听,假意纨绔浪荡的幌子,还是把人牵扯了进来。
看着被打成这副模样的高飞,阿跃恨不得生吞活剥了那帮畜生。他又怕狰狞的脸色吓到高飞,便垂着脸一遍遍的说对不起,反复向他保证,一定不再让他受伤害,一定帮他讨回公道,一定安全的带他离开。
高飞性子慢,反应也慢,眉目怔怔好半晌才从紧涩的喉咙里挤出声音:“阿跃,你……你是不是答应他们了?”
还在连连保证的阿跃收了声,看到高飞脸上融合了惊讶不安的复杂神色,阿跃的思想又开始分裂,噗噗两声,耳朵两边各自冒出一个q版小人儿,右边那个手持号角,圣光皎洁;左边那个手握尖叉,殷红邪恶。